上方,嬴政強忍住內心中翻滾的波浪,盡量保持著冷靜。
畢竟,這件事牽扯太大了。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六個人。
呂不韋抬頭看著他,嘴角帶著陰沉的笑意。
王翦正坐在中間,麵色嚴肅。
李牧漆黑的眸子盯著酒杯,心有所想。
這邊,趙遷心情鬱悶,無所事事。
荊軻喝夠了酒,大魚大肉吧唧吧唧得吃著,全然不顧現場劍拔弩張的氛圍。
古森舉起酒杯,看到對麵幾人的神色後稍微愣了愣,還是飲了下去,而後,又倒了一杯。
像是什麼都不知道。
舞姬還在跳著,樂師奏曲,絲毫不受影響。
嬴政緊緊地盯著呂不韋,心中冷漠異常。
呂不韋啊呂不韋,一不給老子帶來麻煩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啊——”
就在這時,一聲女子的尖叫聲傳來,聲音透著緊張。
原是一位舞姬踩到了寬長的裙子,踉踉蹌蹌撞到了一旁的案幾上。
“對不起,對不起……”
她麵色通紅,連忙向王翦賠罪,而後,回到中央,同所有舞姬一起跪了下來。
樂師見了,快步走到她們麵前,四四方方跪下,腦門貼地。
一句求饒的話也不敢。
原來,舞姬和樂師都是知道的,內心也是慌張的,隻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哼,你們好大的膽子,大王設宴也犯此大錯,理應斬首示眾,以儆效尤!”呂不韋朝嬴政拱了拱手,“老臣請求大王處死這幾人。”
幾個宮女慌張無比,心翼翼地偏頭看了看旁邊的人,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又看了看最前麵的樂師。
隻見樂師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們硬著頭皮,學著他的樣子,不再往這方麵去想。
上方,嬴政怒目以視,沉聲道:“呂相國,他們何罪之有?”
“嗯?”呂不韋愣了愣,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厲聲道,“這幾人打擾到了大王雅興,罪當萬死!”
“寡人問他們何罪之有!”嬴政目光不轉,又了一遍。
呂不韋已經不耐煩了,拂了拂衣袖,怒道:“他們冒犯大王,該死!”
“寡人問他們何罪之有!”
嬴政洪亮的聲音再次傳了下來。
呂不韋漲紅了臉,同樣提高了聲音,大聲道:“本相國了,他們王前無禮,當處死!”
寂靜,偏殿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安靜。
仿佛隻剩下了兩個人在對峙——呂不韋,嬴政。
空氣仿佛帶著熏人的火藥味,刺鼻得很。
“唔……好吃,好吃……這個也好吃,來……古森,喝一杯。”
突兀的,傳來了荊軻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氛圍。
嬴政嘴角帶著一絲笑容,淡然道:“這樣啊,原來是冒犯了寡人。”
他自顧自地執杯飲了一口,舔了舔濕潤的嘴唇,笑道:“那寡人原諒他們了。”
“你!”
呂不韋滿臉通紅,手指著嬴政,良久,又放了下來。
“下去吧,不用樂舞了。”
嬴政一揮衣袖,樂師和舞姬又跪了一跪,隨即起身,拱手,弓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