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昭提起酒壺,給定襄倒了一杯熱酒,奇道:“今夜無事,不如就說說,你堂堂一國公主為何會淪落到和狼群搏鬥的地步了。”
定襄眯著眼睛喝了一口熱酒,頓了半晌才開口:“我那時年紀還小,被別人誆到了野外,大晚上的,碰見狼了想活命自然就奮力搏鬥了,那種情況不是它死就是我亡,我肯定不樂意自己死在那麼個默默無聞的地方,所以就拚著一條胳膊,把狼王誘了過來,用刀子插瞎了他的雙眼!它既然不能視物,自然也就任我宰割了。我把狼王殺了之後,把它的屍體肢解了幾部分,扔到了狼群裏麵,那群狼自然也就退了。”
這番話說的人很是隨意,聽得兩人卻是神色難辨,李溯遊不禁豎起了大拇指:“公主真乃勇士也,狼王凶猛,就是我碰見了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你當年才多大一點,居然可以獨身殺狼,就衝這份孤勇,也當得我敬你一杯。”
定襄擺了擺手,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世子也別太高看我,我那時可是差點就被凍死在了荒野上。喏,你看我身上的傷疤就知道那時候又多凶險了。”定襄將衣袖卷起,手腕上麵三寸有四處傷口,如今看來仍然觸目驚心,可想而知,當時狼王咬的時候用了多大的氣力。
秦言昭將定襄的衣袖拉了下來,李溯遊見狀癟了癟嘴,還說自己沒動心,連手腕也不讓別人看見!
秦言昭夾了菜給定襄,示意定襄吃飯。定襄就坡下驢,埋頭不在吭聲。
席間,秦言昭和李溯遊就朝堂上的問題一個個義憤填膺,提起貪官汙吏隻得唉聲歎氣,定襄隻是偶爾開口,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不語。秦言昭和李溯遊你來我往,直喝到深夜,定襄看兩人還沒盡興,出門吩咐讓丫鬟小廝都下去歇息了。
秦言昭看定襄這一副女主人的樣子頗為好笑,門外侯著的小廝不知該怎麼辦,偷偷看了看秦言昭,秦言昭擺擺手示意隨定襄的安排。小廝慢慢退下,定襄卻讓他們準備兩身披風送過來,李溯遊看了看秦言昭,眼裏滿是戲瘧。
秦言昭反倒是無知無覺,二人嫌棄溫酒太麻煩,直接拿起旁邊的酒壇子喝了起來,定襄雖然眉頭一皺,但到底還是沒有開口。
今日朝堂上的一切勢必讓他們有些寒心,孝寧帝為了穩定朝堂,勢必會把借銀的群臣從輕處理。李溯遊和秦言昭他們一向認為朝廷吏治清明,今天晚上的一切隻怕他們感觸良多。
二人喝的酒瓶子堆了一地,李溯遊喝的有些大了,躺在軟榻上昏昏欲睡。秦言昭顯然酒量比他好一點,扶著桌子站起身來,示意要送定襄回去。
定襄穿好披風,嘲笑道:“你喝成這個樣子,還能找得到路嗎?快睡著吧,我自己回去,雲感肯定在屋裏等著呢。”
秦言昭卻不聽定襄的話,自己穿好披風,又拿起丫鬟拿來的另外一條黑色披風,裹在了定襄的身上,自己開門在前麵走著。
定襄拒絕無果,隻好裹著兩個披風慢慢的走著,這幾日正在化雪,冬日裏上凍很快,定襄小心翼翼的挑著路走,卻還是不甚滑倒了,幸虧定襄眼疾手快,用手扶在了旁邊欄杆上,才避免自己摔了個狗啃泥。
定襄滿含幽怨的盯著秦言昭,秦言昭反倒是在前麵笑得開心:“沒了內力果然連手腳都會不靈便。”
定襄站起來,怒氣衝衝的把外麵的披風脫下,用力扔到秦言昭的麵前:“我手腳哪裏不靈便了!還不是你的披風把我裹得跟個奶娃娃一樣!”說著就急匆匆的走到前麵。
秦言昭笑著撿起了披風,追到定襄把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怕她在摔跤,就在後麵緊緊的跟著。定襄臉上抹不開,不肯再穿披風,秦言昭拉了拉定襄,無奈道:“快些穿上吧,我不笑了。”
定襄一看秦言昭臉色的古怪神色,語氣不善開口:“你還是笑出來吧!我怕你憋壞了!”
秦言昭聞言臉上笑意又露了出來,看定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才出聲解釋:“你別生氣,我不是在笑你摔跤,而是你剛才的樣子,我實在是沒法把你和那個獨身殺狼的女子聯係在一起。你若是在當時也像這樣笨拙,隻怕狼王也要被你砸死了!”
原來還記著這事呢,定襄沒好氣的開口:“那時候是快死了,不得不那樣做,放在現在,以我目前的情況,不用它過來我也差不多會凍死在雪地裏麵。”
秦言昭頓了半晌:“你的寒疾是否就是那時候落下的,怎麼會這麼嚴重。”
定襄倒是無所謂:“那時候落下了病根,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就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