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感至今仍然記得八年前的風雪夜,那晚父親急匆匆的回來,帶著他們娘倆出逃,一路上不住的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

雲感的父親少時同高人學醫,見識當麵不同於一般人,即使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他也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在懵懵懂懂中死去。

雲感一直用手救人,那日殺死沈廣平的時候,她居然一點也不害怕。就是眼前這個人,殺了他的父母,拋屍荒野與狼喂食。

漫天漫地的大雪之下,他的父母屍骨不存,以至於年年的拜祭她也隻能空對著雪地叩首。

沈廣平咽氣的那一刻,雲感隻覺得多年來的仇恨終於放下,隻是畢竟是女子,不知沈廣平的屍首該如何處理。

還是公子知道他的遭遇,派人將沈廣平拋屍河道,受萬魚啃食,方解了心頭之恨。

而今定襄問沈廣平是不是她殺了,也是有意想要解*她多年的心結,防止她再夜夜噩夢。

雲感突然眼含熱淚:“雲感多謝小姐再造之恩。”

想當年,垂死的*女再雪原暈倒,原以為一生休已,誰知道有一個比自己還年幼的女子,背著她找到了神醫,以血為引救了她的性命,今日又讓她得以手刃仇人。

定襄扶起雲感:“雲感,你的再造源於你自己,不是我給你的。這些年我們相依為命,你不該說出這種話來。”

雲感點了點頭拭了淚,從腰間取下虎符:“這是沈廣平的,我給您帶回來了。沈四方恐怕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假頭顱就讓他的兒子起了謀反之心,還讓沈府滿門俱喪。”

定襄滿意的勾了勾唇,拍了拍雲感的肩頭:“好丫頭,辦事可真利落。”

雲唚站在一旁不鹹不淡的開口抱怨:“喲,瞧瞧你們主仆二人姐妹情深的樣子,一個恭維一個捧的,生怕誰不知道你們好似的。以後再有跑腿的活,小姐你可別讓我出頭了。反正雲感比我辦事利落,更得你心。”說完還不忘傲嬌的撇過頭去。

定襄挑眉:“也行,隻是小姐我這裏的規矩你也知道,憑本事火飯吃。你一會兒就去給本小姐收拾東西回西北給師父做飯去得了。”

一想起那個難伺候的老和尚,雲唚隻覺得頭都要大了,立馬討好道:“小姐,我開玩笑呢,以後一定會向雲感學習的,您就別趕我走了哈。”

還真是就坡下驢,定襄無語的看了看撒嬌的雲唚,隻覺得頭疼非常:“行了行了,去把那邊剩下地柴火給劈了。”

雲唚得了好話,立馬蹦蹦跳跳地跑去幹活了。

因為端午那日的宴會被取消了,如今危情已解,孝寧帝便在宮中設宴,邀請朝廷重臣以及皇室宗親齊聚太成殿。

以往的節宴雖然也算隆重,可今年又略微有些不同,比較不同的就是眾人看向李溯遊和秦言昭的眼神。

京城裏到了年紀還不肯婚配的青年才俊也就數這兩位最出名,為了這事,孝寧帝不知道明裏暗裏提點了他們多少次,二人愣是當做不知道。

一個每日以閑散皇室子弟自居,沉迷於詩書美景。另一個死守婚約,躲在軍營裏麵不出來。雖說京城裏的大家閨秀們想嫁他們的人多,可誰也沒落著多說兩句話的功夫。

可今年就大不一樣了,先是秦言昭真情流露,後是安王爺去長公主府被拒,左右兩件事也沒避著人,傳的是沸沸揚揚。

宮裏也早就傳出了消息,這次的節宴上,恐怕這兩個人就快要抱得美人歸了,隻可惜了自己府上的丫頭哦。

已經有好事之人提前和黃老尚書道喜,老尚書似乎對這樁婚事不是太滿意,臉上總是有些尷尬。眾人再看高坐在上麵的昌平長公主,也就明白了幾分。

宴席過半,孝寧帝當庭宣告了對於西北都護洛平意的賞賜,賞賜的金銀玉器尚且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魯城兵權暫且由西北軍機處掌管。

這一消息可謂是震驚了四座,洛平意擅自調動大軍,孝寧帝非但不罰,反倒還將魯城的兵權也交給了她。

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是應該派人去接手,以防洛平意一家獨大嗎。

孝寧帝旨意已經頒下,壓根就沒有和大臣們商量的意思,眾人也都不好在上前參言。

就連秦言昭聽了之後也是緊皺眉頭。蕭貴妃更是麵容大變,急急的看向太子。

太子卻是麵色稍有不愉,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定襄坐在下首,兩眾人的臉色一一看盡,心裏不禁嗤笑孝寧帝老奸巨滑。

上次的軍報上麵,她明明就已經很直白的告訴了孝寧帝,魯城軍權自此由他掌管。可現在居然變成了孝寧帝不計前嫌,把軍權交給了她。這二者之間的差別何其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