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綿延的雨季終於開始了,這一場秋雨過後,天氣會逐漸的變得寒冷,沒到此時,平意身體裏麵的寒疾就會發作,內力全失。全靠丹藥和火爐來度過往後寒冷的三個月。

此時的平意房間內,火炭將房間裏麵烘的有些悶熱,洛啟銘剛剛踏進房間,就皺了眉頭。

“這才剛剛冷了一點,阿遙,你什麼時候這麼怕冷了?我可記得你以前,下雪了可還能在外麵跑呢,那時候你可是一點也怕冷啊。”

平意沒有吭聲,反倒是一旁的洛晴打破了沉默:“大公子,小姐小時候被人刻意送去了狼群出沒的雪山,在雪地裏睡了一夜,得了終身的寒疾,十分畏寒。你就別提以前的事了,小姐想起來會不開心。”

洛啟銘臉上變得有些詫異和憤怒:“是誰會對你一個那麼小的孩子下手?還是用了這麼陰險的招數!那人是誰,大哥去替你報仇!”

平意突然靜靜地抬頭看了洛啟銘一眼,忽然開口:“洛家五萬將士,以謀反的罪名被誅殺在平壤城,屍骨不準迎回西北安葬。

那五萬將士們都是西北的兒郎,他們的父母兄弟都跟我一樣背負著屈辱在生活。

那群人無法向皇家尋仇,就隻能將一腔憤恨指向我這個叛逆的遺孤。

這樣的人,大哥也要去向他們尋仇嗎?”

洛晴瞧見小姐的話頭不對。偷偷的就溜了出去。

在西北最初的那幾年,平意每每走到外麵,都會看見那樣憎恨的眼神和唾罵的聲音。

每年的冬天,每家每戶都不敢明著為那些魂靈吊喪,隻能在夜裏在門口高懸一盞燈籠,家中有去世者,還會偷偷的燒上兩張紙錢。

平意曾經在夜裏,偷偷的去街上走了一圈,

十裏長街,冷風刺骨,家家戶戶點燃的燈籠照亮了半邊天,和天上的星辰交相輝映。

長街上燃燒的紙錢味,隱隱啜泣的哭泣聲,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洛平意的眼眸。

沒有人會比洛平意更加明白,親人的離世對於還活著的人,是種什麼煎熬。

每一個活著的生命,又究竟有多麼的珍貴。

洛啟銘還站在門口,聲音淡淡的傳來:“平意,你還在氣大哥!”

自從平意從安王府強行的將洛啟銘帶出來之後,二人一直是出於冷戰期,也就是最近平意寒疾大作,洛啟銘才鬆了口和她說話。

“大哥是長兄,平意不敢。”平意眼眸低垂,輕聲回道。

洛啟銘無奈:“你說的是不敢,不是不想,平意,無論大哥做了什麼,都是為了咱們洛家,你可以不理解不讚同。但是不要對大哥這樣的無所謂,行嗎?”

為了洛家?平意抬眸靜靜的看著洛啟銘:“大哥的眼裏,我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為了洛家嗎?西北軍已經正名,洛家也已經平冤,此案牽扯的重犯也已經全部伏誅!大哥難道還不滿意嗎?”

滿意?洛啟銘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袖擺,這是平意特意吩咐人給自己做的世子服飾,袖擺寬大,用來遮擋右臂。

可是洛啟銘還是時常幻想自己身著將袍,騎著烈馬,飛奔疾馳,彎弓射箭的樣子。

可這些,都毀在了十年前的一場陰謀之中,這裏麵,還囚了他將近十年的時光!

皇家除了損了名聲威望,其他的什麼也沒有改變,對於自己也隻是輕飄飄的送來了一紙詔書,恢複了自己的世子位,還賞了黃金萬兩!

可這些不過就是掩人耳目,他的世子位還需孝寧帝來恢複!黃金萬兩又如何可以買斷他的十年歲月!

“平意!幕後黑手真的全部都伏誅了?那麼太子為何還在東宮的位子上?孝寧帝還十分的重用他?難道當年的太子,就對他母後做下的那些事情絲毫不知情?你留下他,就是在給我們留下禍患!”

平意長歎一聲:“大哥!太子畢竟是當朝的儲君,隻要孝寧帝不鬆口,把他拉下馬難道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再者,當年的事情,太子真的是最後才知道的,他並沒有參與計劃!”

“平意,”洛啟銘忽然正色,神情中有絲絲的企盼之意在流淌:“太子尚且算作無辜,那孝寧帝呢?”是他的猜忌給洛家招來了禍患,也是他,賜了他十年的囚禁,奪了洛啟銘和洛平意那本該美好的姻緣,就連他們的母親,也都沒能幸免的改嫁她人。

洛啟銘再等,在等洛平意的答案。

“大哥,為君者忌諱功高震主,這些並不算是錯事。孝寧帝雖然多疑,但到底不是昏君,朝廷百姓也還算是和樂,你能不能不……”

“阿遙!”洛啟銘突然打斷了平意的話頭,他已經不願意再聽下去了:“這些事情,咱們以後再提,現在你先把自己的身體給調養好,有些事可以稍微的放一放,讓洛晴他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