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郡的城中此刻分外的寧靜,隻是這種寧靜來的不同尋常,靜的讓人心驚。

平意站在守備府門口,目視著下方的兩隊人馬,一貫清冷的瞳孔讓人看不出任何別的情緒。

左邊站的是老弱婦孺

,右邊立著的俱都是手持刀戟,嚴陣以待的將士!

“諸位兒郎!眼下大慶兵臨城下!大丈夫生當頂天立地!為家為國!這長寧郡中,生長的俱都是我們的血脈至親,此翻將這項護送他們出去的重擔交給諸位!承載的是餘下九萬將士們的殷切盼望!諸位可能做到!”清冷的聲音夾帶著殷切的企盼在四周回響,激起了諸人的熱血奔發。

“請將軍放心!我等必當竭盡全力!完成使命!”

山呼海嘯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城中的寂靜。婦孺之中有些許嚶嚶的哭聲傳來,是那些不忍離開故土和親人的哭泣聲,既哀淒又無奈不舍。

平意抿唇,這次的別離,他們可能與親人就無法相見了,做這樣難的決定,任是換作誰人,心裏也會不舍。平意一揚手:“今夜子時,便是突圍之時,諸位早做準備,介時跟隨他們奮力離開既可,萬萬帶好各自的孩子!”說罷平意抬頭看天,日頭已近西落,時辰又近了不少,平意揚手,走近了府內。

是夜,趁著月上中天,在長寧郡外發起了一場大戰,說是大戰,其實就是向外圍突出了一個缺口。九萬將士傾巢而出,紛紛舉起刀劍,為了各自的親人活命而戰。

平意持劍在前,帶著眾人一路殺出一條血路,直到把他們送去了靠近西北防線的地方。

大戰已畢,一切都是按照平意提前的設想,人員陸續的撤向了城內,截止此時,長寧郡內外,除了身披鎧甲的戰士,全員都撤退了出去。

沒了親人的牽絆,長寧郡的守軍們心中更加的沒了負擔。眼底除了對於仇敵的憤慨。更多了一些視死如歸的豪氣。

平意的目的已經達到,長寧郡的守軍們此刻已經是軍心穩固,可以奮力一戰。

可惜的是,麵對地方大軍壓境的三十萬大軍。平意對於西北軍是否會到來,絲毫沒有把握。

不過,雖然今晚遭遇到了抵抗,守城的將士也不足八萬,可平意卻隱約的嗅到了些許的不尋常。

三十萬大軍圍城,突圍戰該是何等的艱難,既然察覺到援軍到來的可能性寥寥無幾,今晚送百姓出去,等於就是背水一戰,平意已經存了死誌。

可是,就在這三十萬大軍的眼皮子底下,平意居然隻付了一萬士兵的代價。就將一萬士兵,以及兩萬婦孺送了出去,這也太容易了。

容易的仿佛,仿佛平意麵對的不是三十萬的鐵血雄獅,而是區區幾萬的士兵。

這場突圍,打的太過容易了。若不是護送的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平意幾乎都要懷疑,廷平是故意的放他們出去了。

胡交低沉的聲音傳來:“郡主!你要末將收羅的火油全部都已經搬上了城樓,可據末將目前的觀察,大慶還沒有任何的動兵跡象。”

平意擰著眉,手指在演練戰局的沙盤上來來回回的摸索。

按理來說,昨晚出去了這麼多的人,但凡是稍微有些腦子的主將,都會猜到對方肯定是後續的部隊有了問題,所以才選擇背水一戰。

有了這麼好的機會,還不一鼓作氣的攻城,這太不尋常了!

究竟有什麼地方是自己遺漏了的呢?平意輕輕的敲著桌子,仔仔細細的推演著戰局,推演著廷平的意圖。

他所圖的邊關五郡,如今已經是囊中之物,也的確如自己所料一般的屯兵來了西北,就算他同大哥有了什麼交易,也不可能對西北有什麼想法,畢竟西北還有四十萬鐵騎再,他是傻了,才會放著到手的肥羊不管,去啃西北這塊硬骨頭。

可是,三十萬大軍圍城,他卻按兵不動,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大軍多待一天,所耗費的軍資錢糧就都會增加一天,廷平此行是為了爭奪儲位而來,此舉顯然是對她不利!

他究竟再打什麼主意?又或者,在平意困在長寧郡的這些天裏,外麵有了什麼變動,是她所不知道的?

“胡將軍!”平意突然神情嚴肅,從腰間拿出一枚玉扣遞給胡交:“你立刻派幾個擅長打探消息的人,要機靈的,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走出長寧郡。身上帶著這個東西,自然會有人去找他們,一定要將外麵的情勢變動打探清楚,特別是關於西北軍的,全部都要送進來!”平意吩咐事情的神情太不尋常,似乎還有些不敢的意思,胡交小心翼翼的開口:“郡主,您是不是擔心,西北那邊……”

平意忽然略有深意的看了胡交一眼:“胡將軍,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