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寧帝病危的消息,一時間傳遍了東寧各個角落。

按理來說,一國主君病重,朝廷為了安穩朝局,應當秘而不宣才是。畢竟東寧才剛剛廢了太子,安王還沒有舉行冊封大典,朝政不穩,極容易引發內亂。

可是安王偏偏就是這樣做了,一時間東寧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在猜測著孝寧帝這次究竟能不能挺過去。

就連遠在西北的秦言昭,方言誰可以誅殺洛啟銘,就賞金萬兩,封侯拜將的傳言,都沒有壓過這個消息半分。

李溯遊臨行時,雖然盡量囑咐了秦母和程闌,要好好的攔住秦言昭,然而,就在他走後不到五天的時間裏,秦言昭就已經率兵襲擊了西北林峯。

林峯不同於之前收割的三郡,他們等於是西北的最後幾道防線,大慶攻到這裏,無法在進半分。除了因為平意,也是因為這裏麵的守軍,確實都十分的驍勇。

秦言昭兵行險招,在城外駐紮了三天,終於挖通了一條密道,先行進入了城中。

打開林峯之後,除了沒有像大慶敵軍一樣的燒殺擄掠,卻還是坑殺了大批的西北戰將,並且打出了旗號。這些人不護主君,致使平意枉死,其罪當誅。不禍及家人,已經是格外的開恩了。

此戰一出,秦言昭殺神之名天下皆知,李溯遊在宮裏聽見消息的時候,也隻是苦笑一聲。

此時他還在宮中。孝寧帝仍舊是昏迷不醒,他也去不了西北,根本就無暇顧及秦言昭做了什麼決定。

若是平意還活著,又怎麼會有這些事情。

此時,遠在長寧郡的一個山穀底下,一間小小的茅草房內。

有一個人剛剛從床上費力的坐了起來,卻沒有力氣在去拿一旁的水杯。

柔弱的身體,幹裂的嘴角,淩厲的眉眼,這不是洛平意,還能是誰。

就在平意看著自己無力的手苦笑的時候,茅草房突然就被打開了

“你……要……水?”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麵前這個大約十歲的小男孩的嘴裏說出來,語言僵硬,好像才剛剛學會說話的小孩一般。

平意點點頭,那小男孩便將桌子一旁的水碗拿給了洛平意。

平意留著孩子的手,喝過了水,那孩子又將懷裏的果子遞給了平意,示意她可以吃些這個。

平意善意的一笑,雖然果子苦澀,可這山中雖有野味,麵前這個孩子自幼就被拋棄在山裏,又沒有人交流,除了摸點魚蝦以外,基本的打獵什麼都不會,也就每日隻能以野果充饑了。

話說平意自從當日從上麵落下之後。憑借懸崖上長著的幾顆歪脖子樹,終歸是沒有直接掉下來摔死。

可到底平意那時候身受重傷。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便從上麵掉了下來,還摔斷了腿。

大慶的敵軍又下來搜捕,正當平意歎然此生休矣的時候,這孩子就如同野猴子一般,將她帶上了樹梢藏了起來。

待敵軍將將退去。平意便示意這孩子將自己放了下來,誰料獵人布下的野獸陷阱就在這裏,連帶著也引來了不少的龐然大物躲在這裏。

那孩子在平意的指導下,費力搏殺了野獸,平意又示意,讓他將自己的衣服撕一些碎片,放在這裏,做出被野獸吃了的假象,用來迷惑敵軍。

隻是平意萬萬沒料到,那些敵軍一去便落入了秦言昭帶來的援軍手裏,再也沒有回來探查的機會。

然而,洛平意設的苦計,終歸令秦言昭他們誤以為她被殺。

而秦言昭若派的大批搜山人員,又被這孩子誤以為和那些人是一夥的,帶著平意更是多的隱蔽,間接的錯過了兩個人的相見。

適逢冬日,平意寒疾複發。又帶了一身的傷骨,根本動彈不得。

好在救了她性命的孩童,深知山中地形在半山腰上有一處藏身之所,野獸根本進不去,飛鳥難過,平意也就得以在裏麵修養。

山中無年歲,平意看外麵春意盎然,想來已經是春日了,她本可以出去,卻龜縮在這個狹小安靜的地方,不肯踏出一步,或許,她是不敢踏出一步。

在平意的心裏,秦言昭的死,和她脫不了幹係,她本可以以身殉命,可是老天到底是讓她活了下來。

她自幼便知道生命的可貴,自然不會再去尋死,可是外麵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是她根本不敢想的。

洛啟銘攻克了東寧嗎?還是東寧打敗了叛軍,無論是哪個結果,兩邊都是親人,平意根本都沒法接受。

所以她選擇龜縮在了這個山裏,下意識的,不想出去麵對那些紛雜的事情。

“小…李…帝……是誰?”天生突然蹦出一句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