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近前的時候,兩人什麼話都沒說,就那麼認真打量著麵前的身影。
那個已經闊別了一年半之久的弟子。
而許廣陵同樣什麼話都沒說,未言也未動,靜靜地站在當地,任由兩位老人從頭到腳地打量。
好半晌之後,他才深深地躬下身來。
章老先生上前兩步,輕輕地扶起了他,然後兩手放於其肩膀,“拙言,你……已經是大宗師了?”
許廣陵卻是伸出手來,給了老人一個久久的用力的擁抱,然後把同樣的擁抱送給了陳老先生,而這個以往很多時候都表現出毒舌以及高傲的老頭,這個時候化身為最慈祥的老人,輕輕地如父母拍嬰兒一般地拍著許廣陵的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許廣陵本是比較冷情的人,又已身登大宗師之境,情緒自控什麼的就不用說了,而此際,看著兩位老人的神態,聽著陳老先生的這話,卻直接就兩眼濕潤了。
“陳老,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許廣陵眨了眨眼,微笑著說道。
陳老先生狠狠捶了他一下,“臭小子,別說你才隻是什麼大宗師,你就是立地飛升了,你也還是我老人家的弟子,我讓你往東,你就不能往西,我讓你打狗,你就不能攆雞!”
“是,是,是,是!您老人家說了算!”許廣陵陪著笑。
章老先生跟著微笑,然後把門打開,“進來吧,一老一小的,都不正經。”
“哈哈,不正經咋了?老子今天高興!”陳老先生拉著許廣陵的手,一直把他拉進了小樓,然後讓他站在沙發前的空地上,“來,剛才還沒看夠,現在讓我老人家好好看看。”
於是,接下來的場景是,兩位老人並排著坐在沙發上,而許廣陵乖乖地站在沙發前三米的地方,任由兩位老人打量。
許廣陵一身風塵。
從下山,到現在,他也就是兌現承諾,帶大貓進飯店給它點了一道紅燒魚,而除此之外,便是一路未停,日夜兼程,沒有任何耽擱地直接來到了這裏。
未住店,未清洗,未打理,未換衣。
甚至衣服的腰腹位置,還有一個不倫不類的大口袋,不知情者看了,弄不好還以為他是要飯的呢,就是手裏缺了一根打狗棒而已。
但除了這表象的風塵之外,他的形容,他的儀態,他的精神……
那一切的一切,都讓兩位老人看得目不轉睛。
看了好久好久,章老先生才緩緩開口道:“拙言,五心已經俱通了?”
其實沒有。
但許廣陵認真點頭。
“小子,那你現在,是不是就長生不老了?”陳老先生好奇問道。
這位不止是武學上的一代大宗,在其它的各門各類知識上,更是廣博精深得嚇人,但對於五心俱通的傳說中的“大宗師”境界,他依然無法作任何判斷。
那是世間當前任何已有的知識都無法判斷的。
“一兩百年,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更長,就不好說了,就如砌牆。”許廣陵道。
就如砌牆。
隻聽這一句話,兩位老人也立即就懂了。
砌牆,又或者說建房子,小的,低矮的,自然不用多考慮什麼,但若一直往高了去,首先麵對的,是垂直的問題,歪了,就會倒塌,其次,是材料的問題。
泥土的肯定不如磚頭的建得高,磚頭的也肯定不如堅石的建得高。建得越高,越需要能夠承重的材料。
垂直的問題解決了,材料的問題解決了,是不是就能一直往上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