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食入手,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在許廣陵這裏,或者說在一個藥學準大宗並廚藝準大宗這裏,不再有“藥材”與“食材”的分野,而是開始真正地藥食同源。
所以也不再有什麼所謂的藥膳。
經許廣陵之手烹製的所有的飲食,都是藥,而無“藥味”,都是膳,卻又將藥性的講究,發揮得淋漓盡致。
做每一道菜,都是在製藥。
就在這樣的過程中,許廣陵在藥與廚兩個方麵,都大踏步地向著大宗前進。
但表現於外在的,卻隻是,他做的菜越來越好吃,以及,那個簡簡單單的蒲公英一至四號藥劑而已。
更多以至更好的藥劑,隨手可出。
但卻不適宜出。
僅僅是蒲公英所造成的動蕩,就足夠國內以至於整個世界消化良久的了。
所以在這個方麵,許廣陵還是在“食”上下功夫。
“食、色,性也。”
“衣食足,則知榮辱。”
不說這種形而上,就形而下而言,單純從生命的角度來看,有食,才有生命的維繼,才有氣血的充足,才有思想以至行動的活力。
所以,食,是實實在在的生命的核心,或者說核心之一。
而圍繞著這個核心,有幾個層次:
一者,飽腹。
這是最核心的層次,也是最基礎的層次。
二者,爽口。
不止要活,還要漂亮地活,或許,這也是生命的核心?所以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美食”的概念。
三者,怡情。
隻有飲食之美是不夠的,還要有環境之美,還要有心情之美。
電影院裏,吃著爆米花。
圖書館裏,喝著冰紅茶。
冰天雪地裏,吃著火鍋唱著歌。
炎炎夏日裏,吹著涼風吃著瓜。
單純地吃,也隻是吃而已,不同的飲食,配上不同的環境,“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在飽腹的層麵上,食是一種本能。
在爽口的層麵上,食是一種講究。
在怡情的層麵上,食已經是一種追求。
而生命,也就在這個從“本能”到“講究”再到“追求”的鏈條上,步步走高。
到了怡情的層麵,還有沒有更高呢?
有。
食始終是因為生命的需要。
所以飽腹隻是最基礎的層次,飲鴆可以止渴,吃土也可以飽腹,但如此地止渴飽腹之後呢?生命走向敗亡。
尋常的飲食,沒有飲鴆、吃土這麼極端,但站在大宗師的高度來看待這兩者,其本質,卻是並無差異的。生命是因飲食而維係,而生命走向衰亡其最大的推動因素,同樣在於飲食。
所以,從“飲食”到“合理的飲食”,從“飽腹”到“養生”,這是循環上升後的又一個原點。
所以,飲食,從飽腹,到爽口,到怡情,再到養生,這是鍾表的指針從零點再次轉回零點,但不是簡單的複位。
而是從昨天來到了今天。
從一樓上到了二樓。
生命,也就在這個過程中,從“本能”,走向“大道”。
飽腹,是“人性”。
養生,是“天性”。
這同樣是某種意義上的“天人合一”。
梳理出了這樣的次第,許廣陵也就初步建立起了“食”之體係。
而當這個體係在意識中構築起來之後,整個世界,文明從古代到現代的曆程,也在許廣陵的眼中,被揭開了一層新的麵紗,連帶著讓許廣陵的整個意識世界,亦為之一清。
得到了一次程度相當大的整肅。
仿佛,那三大根本竅的第二竅,“識竅”的坐標,也從虛無縹緲中被拽了出來,從虛無走向隱約,“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
因飽腹,而有大賢出世,定五穀,馴百蔬。
此技也。
因爽口,而有名流出世,代代不絕,由菜走向“菜係”,由簡單和樸陋,走向越來越豐富和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