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日,晴,宜交友,宜出遊。
章老先生和陳老先生,例行的晨練之後,在山下和那些已經在這裏住了不短時間的老人們一起吃了早餐,席間,話過去,話現在,有感慨,也有歡笑。
早飯後,那個植著荷花的池塘邊漫步。
“拙言什麼情況,在頓悟?”漫步間,章老先生問身邊的老友。
“他天天都在頓悟。”陳老先生沒好氣地道,話語裏頗有那麼一點“羨慕嫉妒恨”的意思,隨即又哼了聲道,“我看那小子根本就是在睡覺!”
這是不可能的。
說著這話的陳老先生也知道自己的這話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別說大宗師了,就是被那小混蛋稱為是“離入門還遠”的他們兩個老家夥,現在一夜也最多是睡六個小時,從晚上的九點到淩晨的三點。
這還同樣是源於那個弟子的勸告:“老師,陳老,你們還未入門,當此階段,宜長睡。”所以才每天睡足了六個小時!
想起這話陳老先生就不自禁地撇嘴。
老子還沒入門怎麼啦?
老子離入門還遠又咋啦?
你個小混蛋還不是要在心裏叫我一聲老師?偏嘴上從來不說一句,切!章老頭就那麼好?
中午,兩位老人吃了點荸薺。
非常大,隨便都有七八公分直徑的荸薺,又大而又甜脆多汁,一口下去,那清甜從口腔一路沁入肺腑,不僅是琴丫頭那小女娃喜歡吃,就是他們兩個老家夥,一樣喜歡。
有時,用來代飯,最好不過。
但這一天,吃著荸薺的時候,兩位老人才驚覺,吃著這個東西的不便。
要削皮!
而往常,這個活計,一向都是弟子代勞的。
用小刀輕輕削著荸薺的時候,兩位老人幾乎同時地開始想著那個還坐在山上樹下的弟子,並接受著弟子不在時的某種不習慣。
下午,按最近這段時間的作息來說,應該是上課及閑談時分的。
陳老先生給弟子上課,上那個已經快要被掏幹了的數學課,兼人類東西方的文明發展史。
上課結束,三人開始漫無邊際的對話,那個弟子,已經越來越心有定見,並識納萬千,已經開始在談話中,占據越來越多的引導權,雖然他做得很隱蔽。
但他以為他們兩個老家夥是瞎的?
再高明的孫猴子,又如何逃得了如來佛的手掌心,嘿!
往常,是這樣的。
但今天,顯然例外了。
這搞得兩位老人明顯都有點不習慣。
於是,這個下午,他們在那些風眼處走走,並一如前些天地,在心裏,在嘴裏,再次地驚歎著。
拙言說這是洞天福地。
但真沒有這樣的洞天福地。
這是傳說中的仙家洞府才有的氣象!
看了這些風眼,兩位老人又到許廣陵所在的地方看了看,這次沒走近,他們隻是遠遠地看了看。
晚上,喝著嫩芽茶,然後睡覺。
睡覺前,兩位老人分別地,又是不約而同地,想著,明天一大早,是不是那家夥就笑嘻嘻地站在他們麵前。——以那家夥的殷勤和小意,是很有可能的!
兩位老人睡得很香。
八月二十五日,晴,小有雲,風和日麗,宜納涼,宜啜飲下午茶。
清晨的時候,兩位老人沒有看見自己的弟子。
再到那個地方看了看,發現那個身影還是和昨天一模一樣地坐在那裏,連一點點的姿勢,都沒有變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