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
這大概是任何一個“上位者”都會心有感觸或最終會心有感觸的話,不管這個上位者是一個小作坊的坊主,一個小團隊的隊長,還是一個大集團、大組織的帶頭人。
名操於人手,有心腹之患;器操於人手,有肘腋之憂。
還是很早很早以前的時候,在章老先生的客廳裏,一次課後閑話的時候,許廣陵還和兩位老人好好地討論過一番這個問題。
但如果考察許廣陵的情況,會發現,他卻是“名與器,皆假人。”
廣陵集團,名也罷,器也罷,皆操於大傻和佳公子之手,許廣陵現今,別說認識其中的任何一個員工,他就連自家的店麵,都未曾踏入過。
中藥集團,是這樣的。
蒲公英集團,是這樣的。
就連那個小小的香水方麵,許廣陵也隻是在初始時做了技術指導,隨後就完全地放手於伊藤真桐和鄭琴,就連相關的人手調度方麵,也是讓她們自個和大佬商談。
無名山的出產供應體係……
無名山的安全布防體係……
應該說,和兩位老人比起來,許廣陵才是真正的“隱”。
但一切的根由,就在於,他是“大宗師”,其它的一切,都要為此而讓路,不論是“名”,還是“器”。
擁有大宗師的身份坐鎮,從而能夠獲得自己想要的外部資源和環境之後,許廣陵已經完全稱得上是心滿意足、無欲無求、非常佛係了,於是,他已經慢慢地習慣了“隱身”。
這一天,還是他第一次如此高光地出現在那些老人麵前。
然後,差不多就亮瞎了他們的眼。
都是一群人精、老狐狸,應該說,沒有一個例外,不管他們曾經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什麼行業,也不管他們現在七老還是八十,又或九十過百。
許廣陵就露了一麵,出場了不到三分鍾的時間,哪怕加上進場和退場也都不到五分鍾,然後,所有那天見著他的人,便都已經把他和私底傳說中的那個“神仙”聯係了起來。
原因隻有一個。
那就是這位神仙隻站了兩分鍾,什麼都沒做,然後……
然後不可說也。
許廣陵沒想太多。
具體地說,在這件事上,他什麼都沒有想。不過就是老師召喚了他,然後他不動聲色地小小出手了一次。
如此而已。
用“雁渡寒潭,雁過而潭不留影”這句話來形容都嫌太重了,因為事實是,就算是雁過的時候,那潭上也是沒有影子的。
但這是對許廣陵來說。
對當天在場的其他人,可不是這麼回事。
“不動聲色地小小出手了一次。”
不動聲色?
小小?
在這件事發生之後,當天、第二天、第三天。
第四天早上的時候,大佬見到許廣陵時,還未曾走近,他就已經滿臉堆上了苦笑,“小許,許醫師,許神仙,我是真的頂不住了……”
咋了?
許廣陵初一聽他的這話,還莫名驚詫。
不過識竅成就之後,他的心神、意識反應早已經臻至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步。
所以大佬話音隻是方落,那件當時就未曾進入許廣陵意識中的事情,其所有可能的影響和後續變化,就已經都一條條、一縷縷地,呈現於他的念動之間。
不過許廣陵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大佬。
此刻的衛大佬又哪有半點大佬的樣子?說他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小學生還差不多,尤其是這位小學生還搓著手,他以為自己是一位舊時的老農在搓麻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