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可以這樣!
這哪裏是什麼“道詩”,這分明是“道引”,引道之物!
人之心性,縹緲無端,亦變化莫測,就像天上的浮雲一樣,而這“道詩”,卻是將那浮雲拴到“樁”上,使其千變萬化,不離其端!
妙哉!
絕妙!
徐亦山差點重重一掌拍在石桌上。
不過如果他真拍下的話,不止石桌要化為粉碎,正講述著話本的許同輝估計也要被他直接送到東街去了。
所以徐亦山隻是強自按捺著心中的激動,然後將激動化為敬仰。
敬仰許同輝背後的那位存在。
敬其高,亦仰其高。
徐亦山自然不會認為這“道詩”是出自許同輝,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而那位存在能想出以這樣的方式教導子弟,難怪許同輝的進步駭人聽聞。——其實,如果跟在那樣的存在身邊,又有誰會不進步呢?
如他徐亦山,連那位存在的麵都未曾得見,隻是聽著其弟子的一番“話本”,就已經找到了一條更上的路。
一個地階大成的更上的路!
這才叫駭人聽聞!
然而,這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日後,不止是徐家族學要引入這道詩,就是他徐亦山自己,也要引入,並將其作為修行的一種重要手段!
徐亦山淡淡想著,仔細聽著。
聽著從許同輝口中說出的每一首道詩。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釣絲一寸鉤。一曲閑歌一碗酒,一人獨占一沙洲。”
這首道詩,徐亦山經曆過。
不過,他不是垂釣,而隻是漫步。
漫步於修行閉關處的東山,也漫步於這郡守府中。
兩處並無差別。
漫步與那垂釣也並無差別,“一曲閑歌一碗酒,一人獨占一沙洲。”
這樣的心,這樣的意,對麵的許同輝現在應該還並不太懂,所以這首道詩也極明顯地並不是出自於他。
但他往後,是會懂的。
必然。
不存在任何疑問。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十片百片千萬片,飛入蘆葦都不見。”
安南其實沒有這樣的景象。
整個安南都沒有。
也隻有在上京那邊,可以得見此況。
八月伊始,大雪落降,整個天地都化作一片雪白。
十片百片千萬片,飛入蘆葦都不見?
這首,徐亦山還不太懂。
很顯然,這是天階中的心,天階中的意。
他的師尊,或許應該會懂,但也說不定。
一首首道詩從許同輝口中念誦而出。
徐亦山靜靜聽著,無驚無喜。
或者說,他的一顆心早就處於一種巔峰的狂喜中,此際,是在那巔峰的狂喜之中,獲得了一派寧靜,然後,站在了那樣的寧靜之上,聽著這些道詩。
或是應該屬於人階的。
或是應該屬於地階的。
或是應該屬於天階的。
人階的那些,徐亦山聽得泛起微笑,就像仰起頭看天上的浮雲一樣。
不論它是白的還是黑的,不論它是動的還是靜的,隻要你是輕鬆的,那它就是好看的。
而徐亦山就是在完全的輕鬆之中,欣賞著那些屬於人階的景象,也會在心裏小小地猜測一下,這些是否就是那位存在的曾經。
或許,他也可以把他人階時的那些曾經,通過這道詩的方式,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