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忐忑,但許同輝其實還是有底氣的。
他的底氣自然是來緣於自家少爺。
青雲之路又不是他撰寫的,那個“道詩”,他確實也不熟,但這沒關係。
少爺熟啊!
真要有什麼他搞不定的事,把少爺拉過來就行了。
當然了,像這般以仆馭主,會不會被少爺給暴打一頓就不知道了。
“這次道詩競比,因為想聚集所有勢力的門中子弟參加,所以我們四海門商量了下,決定請郡守徐大人居中主持,作為掌令。”
許同輝點點頭,道:“這是應有之義。”
少爺以前閑聊時和他說過一句話,說是“入其地,則隨其俗。”
並直接就用郡城舉例。
郡城誰大?
郡守府大。
郡守府誰最大?
郡守徐亦山最大。
所以作為後輩以及後進修者,對徐亦山以及郡守府要保持應有的尊敬。
這種尊敬同時也要延伸到其它幾大勢力,如紫華閣,如藥師堂,如瀾水宗等等,而四海門也在其中。
這些勢力是什麼?
它們就是郡城最大的“勢”,也是“力”。
有勢必有俗,所謂俗就是成例,就是擺在台麵上和沒擺在台麵上的規矩。
而所謂規矩,就是不同的力彙聚然後較量過之後,所形成的共識以及默契。
比如你在街頭支一個小攤,可以啥都不管,對外的事就是隻要按時按份交例錢就可以了。
但如果你想把這個小攤發展成酒樓,甚至更進一步幾步地把酒樓開遍整個郡城,那就必須和這個郡城中的“勢”、“力”達成溝通,得到同意。
不然,開不下去的。
為方便理解,少爺當時還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扔進身邊的小河裏。
那樹葉瞬間就被河水給帶走了。
知道這叫什麼麼?這叫“隨波逐流”。
這樹葉因為沒有足夠的能力或者說分量,所以毫無抵抗之力地就被河水給帶走了,河水流到哪裏,它就會被帶到哪裏。
沒有自主,沒有選擇。
今天不知明朝事,明朝不知後日事。
隻能跟隨著命運的擺布而漂流。
如果是在修行界,這就是人階的修士。
少爺當時這般說道。
許同輝當時是自慚形穢的,他正因為少爺的指點而修為大進,仿佛明天就是大修士了。雖然沒自傲也沒自滿,但著實比以往添了不少神氣。
而這神氣一下子被打到地上,甚至打到泥土裏,趴地上找都找不著。
得挖地三尺、三丈、三十丈……
“少爺,凝氣境,通脈境,開竅境,整個人階,哪怕到了開竅境,也都是‘隨波逐流’?”默然了好一會之後,當時的許同輝有點澀然地問道。
他不是不信,隻是心中太過震動,有點難以自控。
“你說呢?”
少爺當時這般說道,然後又從地上撿起了一顆小石子,扔進了小河裏。
因為是從城外引來進入庭院的小河,所以河水並不湍急而隻是緩流,小石子在清澈的緩水中,沉降到底,並成為並不太深的小河底那無數泥土砂石中的一個新加入者。
“這就是你所說的開竅境。”
少爺說道,“開竅境確實已經不錯了,有的時候,已經可以不隨波逐流了,但它也隻能像這顆小石子一樣,安靜地待在水底。”
“少爺,地階又如何?”許同輝當時沉默了半晌之後,問道。
他在想少爺這次又會撿起什麼扔進水裏,一塊大石頭?
“地階,那就等你成為地階後再說嘍。”
許同輝的腦海裏浮現出很多的片斷,但其實也隻是片刻間的事,而苗興禾接著又道:“徐大人雖然修為精湛高深,但對於道詩,也未必就很熟。”
“而在這個方麵,我們也隻能請求老弟你出來作為裁斷了。”
“所以,老弟,這個競比,你就作為徐大人的副手,擔任副掌令如何?”
副掌令?
雖然帶個副,但那也一樣是掌令。
剛才苗興禾怎麼說的?那競比是聚集郡城所有頂尖勢力的子弟競比,能在那樣的一個台上作為掌令,可想而知,事中及事後,會承受多少的關注。
他一個小小的通脈而且還是剛從凝氣晉升上來的通脈,哪有資格站在那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