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好還是壞,是善還是惡,這隻是後天的人為二分法。
這樣分,不是沒有用,但是,有局限。
又或者說,不究竟。
一個人是這樣,由人所組成的群體是這樣,由一個人或一個群體所做的事,所造成的形態、局麵,也是這樣。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兔兔那麼可愛,羊羊那麼可愛。
人類卻割其毛、奪其皮、食其肉,這可不可惡,可不可恨?
應該說,太可惡了,太可恨了。
惡行累累,罄竹難書。
但是站在人類的角度,卻是很難認同這種觀念的。就算有少數人類隻吃素不吃肉,隻著麻棉不著皮革,也很難麵對一個問題,那就是,植物其實也是生命。
所以,善惡、好壞,不能用在這裏,而應該用另一個或幾個尺子,來衡量這種事。
同樣的道理,當行修行界,下層傳承極為桎梏,修者仿佛被養在一個個孤立的池塘裏,絕大多數的修者包括其所在群體,永生永世都談不上在大江大河中暢遊,更不用說奔騰入海,迎來海闊天空的局麵。
這又是好是壞呢?
判定是好是壞並不那麼重要。
追根溯源,探求形成這種局麵的背後原因,才是“根本”的、“究竟”的事情。
不把根本和究竟首先搞清楚,任何判定或想法,都是妄想,任何舉動或行為,都是妄行。
就如老子的道德經所言,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這裏的凶不是一定不好,而是模糊、混沌。
或神或鬼。
一腳踏出,前麵是天堂還是地獄根本無法預料。
這種人,一般會被叫作神經病,這種隊友,一般會被叫作豬隊友。
許廣陵告誡甘從式的話,其實也是他在這一世的行事宗旨。
小小地改變一下身邊一些人的人生路線,是可以的,站在他的層次和高度,完全有這種隨心、隨意的資格。
但大範圍地改變此世修行界的格局,暫時,他所站的高度還不夠,所處的層次也不夠。也所以,在這一點上,安處以默,鎮之以靜,本就是理所當然。
這其實也就是前世先賢所謂的“窮則獨善其身”。
本來麼,達則兼善天下也不是不行,如果這一世,他慢慢地走,一點點地紮根於這個世界,以“天才”甚至“超天才”的身份混在這個世界,然後被大勢力或者聖人之類的發掘,然後一步步也走到聖人的層次。
那將來,讓這個世界按照他的心意做出改變和偏轉,也隻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是,九年之期。
這注定了他在這個世界,隻會是一個過客。
過客麼,就不要做那麼多事了,因為沒有時間來收尾。甚至,短短九年,根本就沒有時間,來讓他“成長”。
就如莊明軒,那小子,天資已經有了,努力也不缺,而又身在聖地,成長的內環境和外環境可謂極為優越,這個世間簡直都沒有第二個人可比。
這其實也可以是莊明堂的模板。
但短短九年的時間,又能成長到哪一步呢?
凝氣?
通脈?
開竅?
凝氣大成已經會被聖人認為是千年罕見之資了。
通脈大成直接會被當成妖怪來觀察和研究。
開竅大成?
那根本無法解釋。
那就不是妖怪,而是“妖孽”了,圈禁或斬殺,會被列入正常考慮。就算不如此,局麵也一定會變得極為複雜化,且不可控。
所以莊明軒的模板,不適用於莊明堂。
也所以,那才是莊明軒的模板。
九年時間,這個前提下,最合適的,其實還是前世呂洞賓的有點裝的那首詩,“朝遊北越暮蒼梧,袖裏青蛇膽氣粗。三入嶽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而這期間,諸如許同輝、甘從式、徐亦山、小秀兒等人,一為隨緣,二為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