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不肯麵對的是,在他的內心深處覺得,要是那個孩子當真是聶行風的,流掉也沒關係。這是他內心最齷齪的想法,也是他一直不肯承認的事情。
可是當真的看到她昏迷的時候,他感覺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她平安健康來的重要。
睡夢中的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嗚嗚地抽泣著。他終於再也忍不住此刻的情緒,推門而入,將她抱在懷裏。旁邊的看護被他突然的動作驚醒,正準備大聲喊叫的時候,卻被他用眼神製止。
“我是她的……丈夫。”
他想了很久自己如今到底算是她的什麼人,半晌,才說出丈夫二字。既然兩人還沒有拿離婚證,從法律上來說,兩人仍舊是夫妻。
“可是聶先生交代過,不可以讓任何人靠近林小姐。”
看護一臉警惕地看著顧寧,打算趁著他不注意喊人的時候,卻被他將手中的手機搶走。
“我是她的丈夫,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問問聶行風。”
他隻是想抱抱她,都這麼難嗎?
此刻,顧寧懷中的林然笙已經醒來,她鼻尖縈繞著他獨有的氣息,卻再也沒有從前的溫暖,反而讓她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就是這個男人,每一次都在最緊要的關頭,仍舊是拋棄了他。
“Ann,沒事,你先出去吧。”
林然笙開口,這才讓Ann走了出去,可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仍舊是不忘看了看一眼顧寧。
“你醒了。”
顧寧沒有想到自己此刻的舉動,會讓她醒過來。他突然感覺有些局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顧先生沒事的話,請離開吧。這裏不歡迎你到來,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林然笙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沒有任何喜怒。顧寧試圖在她的眼神中找到一絲絲情緒,可是最後卻是失望。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莫過於無動於衷。若是有恨,至少證明曾經愛過,若是無愛無恨,便是真的放下了。
他最害怕的,便是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看著陌生人一般,讓他的心裏揪著一般難受!
“然笙,如果你想怪我,想打我,或者是想殺了我,都可以,但是請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好不好?”
他的心頭驀地一痛,按著她的肩膀,神情有些哀戚。
“顧先生,我想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麼好說的。隻有怪你或者打你,又或者想殺了你,我想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林然笙赤著雙腳踩在冰冷的瓷磚上,可是卻感覺不到任何寒冷。這世界上,最冷,不過人心。若是心都冷了,又何必畏懼這些寒冷?
顧寧將她打橫抱起,不顧她的反對,將她放在病床上:“你還在小月子,不能受涼。”
他幫她輕輕地蓋好被子,她沒有拒絕,但是卻也不看他。
“然笙,我知道,這一次我又讓你失望了。你一次次給我機會,可是我卻一次次透支你對我的信任。孩子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以後不管你想如何懲罰我,我都願意接受,隻希望你能夠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
他的語氣很是卑微,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懇求。
林然笙冷笑一聲,一身驕傲的他,也會有如此卑微的一天。曾經的她,也是愛他愛的卑微到了塵埃裏,隻希望能夠開出漂亮的花兒。可是事情,總是事與願違,她卑微了這麼久,卻隻換來他一次又一次的拋棄,和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顧先生應該很明白,有些事情錯過就是錯過了。”
她的語氣依舊冷漠,雙目直直地看著前方,絲毫不停留在他的身上。
“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他仍舊是不放棄,隻希望她能夠看他一眼。可是她此刻已經心如磐石,完全沒有回頭看他的打算。
“沒有。離婚協議書既然已經簽好,那麼離婚證我會找人辦好。”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沒有辦法和他去民政局拿離婚證,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沒有辦法把離婚手續走完。隻要有他簽字的離婚協議書,她一定會將這個婚離掉。
“我不會放棄的。”
他站了起來,彎下腰,故意將臉湊到她的麵前,卻被她再次躲開。
“那是顧先生的事,與我無關。”
她故意讓自己變得冷漠,壓製住心裏質問他,朝著他大吼的念頭,一臉雲淡風輕地說道。可是緊握著的雙拳,仍舊是出賣了她此刻的情緒,他悄悄地覆上她的雙手,將她的拳頭舒展開。
“以前是你主動,這一次,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