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緋色目送穆夜池的車子遠離,變成小黑點,漸漸沉在暗沉的華燈初上,徹底失去蹤影。
她握緊兩手,又鬆開,最後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興趣繼續看花園裏虛偽的裝模作樣,反身回去洗了個澡。
不知道是不是坐了幾個小時,一回來穆家就鬧了一場戲,累了,江緋色沾上柔軟的大床,沒一會就沉沉睡了過去。
她睡得不是很安穩,她正在做夢。
夢裏的她躺在一片汪洋大海中央,像一根沒有安全感的浮木,在茫茫深藍色的海麵驚慌失措漂流,沒有方向,抓不到重心,她覺得特別的害怕。
四周都是水,藍色的水慢慢把她淹沒,她窒息,奮力掙紮,然後看到一艘船朝她行駛而來,越來越近。
船上有一個人,站在船頭,臉慢慢清晰,露出了她熟悉的溫柔微笑,是蕭涼城,涼城哥哥。
江緋色拚命搖手,想讓蕭涼城把她拉上來,蕭涼城卻隻是站在船上,溫柔溫笑,眼睜睜的看著她沉下去,自始至終都沒有伸出手救她。
江緋色很難過,她覺得對涼城哥哥僅有的最後一點溫暖正在離她遠去。
她在水下睜開眼睛,看到穆夜池冷冷的臉,綠色無情的眼睛。
江緋色停了下來,不敢伸出手,也不敢叫他,雙手使勁兒的煽著不讓自己掉進海底。穆夜池生氣的朝她遊過來,惡狠狠的罵她,凶她,讓她待在原地等他不要亂跑。
江緋色睜著烏黑大眼睛,乖巧等著穆夜池。
眼看穆夜池越來越近,她伸出小手,卻猛然看到一片血紅色從她的手裏飄出來。她掌心躺著一個血淋淋的嬰兒,嬰兒的臉上,長著穆夜池一毛一樣的綠色眼睛,臉型卻像極了卿月月。
江緋色的心揪得緊緊的,她掌心長著穆夜池眼睛鼻子嘴巴,卿月月五官的嬰兒忽然朝她笑,一笑,流露出兩排森森的慘白色尖牙,狠狠朝她一口咬下來。
江緋色猛的睜開眼睛。
房間裏很黑,她的呼吸很急促,身上涼絲絲,都是粘濕的冷汗。
她覺得有疼,睡不夠睡不好,精神也看起來很差勁,手腳被炸機給攪拌過似的,動一下都酸軟疲乏,像在夢中遊泳遊太久產生的後遺症。
江緋色爬起來,打開了溫暖的吊燈,走向浴室,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慘白,眼眶凹了一小圈。
睡起來的她,看著比一天一夜沒睡覺的穆夜池還要狼狽。
匆匆逃進浴室洗了個澡,江緋色換好衣服,肚子有些餓,正在鬧著空城計。
晚上八點半,江緋色穿著休閑的淺色運動裝與白色布鞋打開房門,想出去散散步順便找地方吃點東西。
沒想她一打開門,就聽到三樓的樓梯裏傳來一陣清脆尖銳的摔盤破碗筷聲音。
穆曉曉的罵聲也隨之四處散開。
“你這個狠毒的女傭,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你這該死的卑賤東西,你不知道我這一身香奈兒很貴嗎,你一輩子都賠不起,我今天才穿的,你給我去死!”
穆曉曉破口大罵,聲音淒厲生氣,伴隨她打女傭的拳腳聲音,罵罵咧咧,無法消氣。
“我讓你不長眼,我讓你走路不長眼睛,你端著這麼多好吃的想上去給誰啊。你說說,你到底是誰家的女傭,你拿著誰家給你發的工資去過你豬狗一樣的肮髒生活啊,是江緋色嗎?是江緋色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嗎?你回答我啊!”
穆曉曉一邊大罵,一邊恨恨的揮手,把女傭手上給江緋色送上來的甜點整盤扣到女傭頭上臉上。
江緋色冷著臉走到的時候,穆曉曉正讓跪在她麵前的女傭舔地上被她踩來踩去,潑灑了一地的飯菜吃。
“真賤,就跟江緋色那個不要臉的賤人一樣犯賤。”穆曉曉伸手用力拽起女傭的頭發,痛得女傭眼淚流了出來,卻不敢哭出聲音。
婉轉的腳步落在穆曉曉謾罵的聲音裏,如同一股清流,對比分外清晰明顯。
“嘴臉真醜。”江緋色淡淡輕笑,收起手中的手機,把視頻保存好一份,傳出去一份。
真個動作流暢自然,一個眼神都不給穆曉曉。
江緋色做好事情了,才緩緩低頭,居高臨下看著穆曉曉扭曲的臉,提醒道:“放開人吧,不然穆夜池回來了,你也不好交代,一不小心跟你‘善解人意’的親媽打包被趕出去就不妙了。”
“你敢!你敢跟穆夜池告狀我就把你的皮剝了!”穆曉曉凶狠的走上來一步,踢開腳下的女傭,站在江緋色麵前,囂張的威脅她:“你怎麼死都不知道,不要以為有穆夜池護著就可以囂張,我分分鍾就把你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