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蘇城之後,她和穆夜池的關係將會惡略升級。
這會兒都撞破了他背著她幹的好事,還忍著不爆發,心裏這口氣憋在肚子裏,她做人做得多憋屈懦弱。
江緋色握緊小拳頭,咬緊牙關。
那些過往的所有溫存,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
江緋色走回去的時候,一步停三停,內心寸寸崩塌。
路燈搖晃,岸邊排排高掛的紅燈籠搖搖欲墜,似乎就要從她頭上碎開。
她以為近在咫尺的甜蜜幸福,她唾手可得的恩愛安心,藏著這麼深的赤露真相,他們的套路玩得可真深。
她竟然一點都猜不透穆夜池這樣的兩麵三刀,還傻傻的。
原來她這麼可憐,從頭到尾,隻是他穆夜池玩弄的工具。
江緋色咽了咽口水,苦澀得心都緊縮了起來,燈火闌珊下的烏黑眸子,染出了層層疊疊淚氣,被她拚命咬著牙逼回去。
不準哭!不準哭……
有什麼好哭的。
不是已經做好了種種心理準備了嗎,不是一直都知道和穆夜池的未來是沒有結局的嗎。以前是因為有穆家那些人阻攔著,如今,是因為撞破了穆夜池那張虛偽的臉。
他們的幸福有多甜蜜,來得有多讓人猝不及防,絕望就來得多麼罪孽深重。
出門前他還親著她額頭,讓她乖乖在家裏等著他。
昨夜他們還如膠似漆,恨不得把對方揉到骨子裏,疼愛入骨……
江緋色揚起臉,眼睛微微閉起來。
三秒之後,再度睜開眼睛,她臉上沒有了一絲悲慟的情緒,安靜如死水,不起波瀾。
帶著女人遠走的穆夜池,在沒有回過頭來找她,更沒有主動打電話與她解釋過任何一句。
江緋色回到住的地方,還沒推開門,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陣媚吟的聲音。
伸出去想推開門的手,瞬間愣住。
安靜的小臉上,血色全無。
穆夜池,你好狠的心!
原來你藏起來的麵目,別人說的冷血殘情都不是假的嗎?原來你在我麵前裝出來的,說隻有我一個人才看到的喜怒哀樂,最自然真實的你,才是最假的麵具嗎。
剛才的江緋色可以裝著不在乎不在意,大不了是分開,兩不相見就好,離開穆家對她來說並不是太艱難的事情,隻要報了老爺子和竹姨的恩,她就能走地灑脫。之所以留下來,還是因為他……
撕破臉的剛才,江緋色覺得無所謂了。
但親眼看到穆夜池這麼迫不及待,摟著別的女人在他們這些天情意綿綿恩愛的雙人床翻滾,江緋色心如刀割。
穆夜池,這是你對我的報複嗎?
你跟卿月月,隻不過是為了要看我墜入深淵才演出這一場戲嗎?你們的結婚證,到如今,也還沒有取消對吧嗎?
光是罵罵我欺負我怎麼夠,隻有讓我愛上你之後慘遭背叛欺騙,才是你和卿月月想看到的生不如死吧。
冷意從腳底蔓延上心尖,如同把她從春暖花開的季節一下推到寒冬臘月下的冰窟,周身沒有一絲絲的寒氣,就著冷天寒風,透骨的冷將她麻痹。
江緋色低著頭,慢慢把自己僵硬的身子靠在門上。
一聲不吭,沒有打擾裏麵正在上演的恩愛,也沒有一腳踹門叫他們滾的憤怒,她隻是安靜的靠在那裏,指尖輕輕顫栗著,最後無力,徒然放棄。
在那跌宕起伏的男女喘息裏,江緋色憤怒的心也冷靜了下來。
真可笑啊。
如果是那樣的算計,現在的她憑什麼打擾他們,她憑什麼進去指責穆夜池。
穆夜池不過是逢場作戲,外人都知道是她江緋色破壞了他和卿月月的婚姻,破壞了他們的感情。
她江緋色自始至終……都沒有資格氣指責他,或者卿月月。
她在這場戲裏,先愛上了穆夜池,所以她輸得徹底……
不過是個人家玩玩的工具罷了,這些在一起的日子是她想太多,是她無法拒絕他虛偽的重視。
因為他了解她,知道她需要什麼,所以他才會用獨一無二的重視欺騙她。
沒有人能拒絕被人重視的幸福,尤其是在她江緋色最顛沛流離,遭受整個蘇城人唾棄的時候被穆夜池疼著寵著,愛到骨子裏。
她接受了,她抗拒不了,她妥協了自己,讓自己愛上穆夜池。
然後,他的目的得逞了,他為他的心頭肉卿月月報仇了。
從頭到尾,他對她隻是一場戲,她卻該死的入了戲。
眼眶酸澀,熱乎乎的,那結痂的傷口,毫無預防的裂開……
裏麵的聲音越來越大,婉轉著告訴江緋色他們有多麼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