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君莫問,
回首。”
無情天地,眾生寂寂。
虛幻大千,紅塵悲歡,不過還是煙雲一場。
本若孤鴻影隻,卻又何其有幸!
曾與那人結伴同行。
他站在時光的水岸,看浮世倒影。
依舊感慨萬萬……
彼時,白蓮衣還是相府的公子。
最過渴望,不過是像那尋常人家,在暮晚的天際升起嫋嫋炊煙,有娘親穿著粗布裙裳等在柴門旁,父親扛鋤走在落日餘暉的田岸。
於他,卻是窮其一生也不會有的奢望。
他還是有羨慕的人家,他羨慕那個纏綿病榻的少年。
隻有一牆之隔,他常趴在牆頭,偷窺著別人家的和樂美滿。
直到那天,那少年站在牆下,笑得暖如初陽,“我是穆清,可否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伸長了手,掌中攤著一塊糕點,怕他夠不到,還踮了踮起腳尖。
他怯怯地去接,一點……一點……碰觸到的指間,冰冷。
冰冷……
血……滿手的鮮血……
誰在搖晃著他?誰在焦急地喚他?
沉重的眼皮在艱難中抬起,映入眼簾的是穆清緊鎖的眉頭,還有阿夏滿麵的淚痕。怎麼了?
疼。
五髒六腑無一處不在叫囂,疼痛肆虐地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陣陣痙攣,痛得鑽心徹骨,天昏地暗……
眼神開始渙散,迷離……眼皮顫了顫,緩緩地闔上……
耳畔的聲音如從亙古的天際傳來,遙遠,飄蕩……那麼地淒厲悲切,“小白,再堅持一會,別睡,別睡啊!”
是阿夏,她在哭什麼?
對了,他替大哥擋了蒼術致命的一掌,怎麼樣了?大哥贏了嗎?
一股真氣緩緩傳入體內,暖暖地,遊走在他的經脈間。原來,贏了啊!這樣就好,蒼術一敗,他就再也沒什麼牽掛了。
結局,很圓滿。可是他要走了……不必麻煩了,不必了……
他想開口,卻隻是溢出一聲的呻吟。氣血翻湧,壓不住的腥甜,順著嘴角蜿蜒。
他聽見向來穩重的大哥,聲音竟然帶著顫抖,“蓮衣,活下去……”
活下去……
他活著,為什麼他們卻死了?
不是不救,是救不了啊!
長虹落日,何其壯美。屋子裏卻是昏昏暗暗,俊美清瘦的五官輪廓隱現,如墨如翼的眸子低垂,在往事的悲傷裏淪陷。
咿呀一聲門被緩緩推開,來了人假意輕咳了兩聲,放重了腳步慢慢靠近。聲音平靜無波:“月白,那夜發生了什麼?”
那夜,大哥攜妻兒出穀,說是要給他過生辰,不料途中遭遇蒼術和穆風的襲擊。他在莊外久等未見來人,心中覺得詫異,隱隱又覺得不安,索性出門去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