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如昨夢,真真實實快承當。”
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虛幻。往事成風,是非黑白曲直,還有那麼重要嗎?
就算是滿身罪名遭世人詬病,還是空留虛名兒與後人欽敬。人已故,風已散,何須執迷計較?
真相?注定要被曆史的黃沙掩埋,青史上的寥寥幾筆,如何道得盡期間的血淚哀泣?
罷,罷,罷。
都說凡所有相皆為虛妄。虛妄者,言其是假非真,非謂絕對沒有。
秋月白握緊手中棋子,嘴角帶著淡淡笑意,眼神裏無悲無喜如是古井無波。乍看是參透俗世的得道高人,再看卻又是寂寂淒清太過悲冷,恍若這悠悠天地虛幻大千,獨獨剩了他孤魂一縷。
聞他所言,期間自棄何人能懂?他是放下了,放下了所謂仇怨,放下了所謂功過,放下了所謂愛恨……
“月白莫不是信了他人胡言?”黎老先生瞪了他一眼,連連擺手說道:“什麼丞相通敵證據確鑿,什麼丞相之子與盧令勾結的話,是萬萬信不得的。”
秋月白微微一笑,坦然地道了句:“多謝。”
“無緣無故你謝我做什麼?”黎老先生自然不知其中緣故,隻覺這句謝來得突兀,猶如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地看他。
秋月白淡笑不答,手中的棋子輕落棋盤,伸手示意黎老走下一步。
黎老先生放下一枚棋子,抬眼看著秋月白又道:“不過說來,那丞相之子倒也是人中龍鳳,年紀輕輕就是太子太傅,若還在世也算是帝師,倒與塵文那老家夥平輩了。”
“黎老也識得宋老先生?”秋月白倒是真真詫異,沒想竟還有這層牽連,不覺脫口而問。
“如何不識得?都是這棋盤上的老對手了。”提及故友黎老先生笑吟吟地說道,語氣裏帶著幾分的得意。
秋月白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什麼,緩緩地說:“現今陛下聖德,宋老也算是誌得意滿了。”
“那有什麼好?老夫天天都盼著他告老!”黎老先生憤憤地出言打斷,指了指院子新修的屋子,才不滿地又說:“你看那小屋,從去年修著就等他了。”
“宛丘倒是個好地方。”秋月白欣慰地笑笑,隻是感慨地喃喃自語。這下也算了卻他一樁心事,畢竟在這山水之間有棋有酒有故友,也算是宋老的所願怡然清閑。
“那是,隻是陛下現下也不放人,塵文估摸著也是不死心!”黎老先生複又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地說。
“嗯?”秋月白不明所以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