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弄花熏得舞衣香(1)(1 / 2)

“濺酒滴殘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

不複見……

悲莫悲兮!骨肉分離苦,春去秋來八載餘。月解重圓星解聚,如何不見人歸?

父思兒,兩鬢白,如今多病心力瘁。可憐的孩,天上人間可有住處?風漸寒,可有添衣加物?夜也深,可有宵夜暖肚?

常登高樓,望盡天涯路,終盼無音訊。歎愁腸亂,西風吹散,彼岸花開,不複見……

紫陌紅塵不複見,碧落黃泉不複見。

可是今生緣斷?老父空有思兒心腸……

酒宴上,丞相大人兀自神傷,酒盞接續不斷,隻覺得那女子手上畫的曼陀羅太過淒麗,不由地勾起心中所念。

他老來得女,視若珍寶,萬般疼惜愛護。哪成想,官途多難,他啷當入獄,家中女眷充奴充妓,自此父女各方。

看今朝,他官拜丞相,可謂一時風光無限。隻是他一孤寡老人,要這何用?他盼隻盼女兒歸來,膝下承歡。

不複見?

那紅衣舞女款款向前,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風姿萬千。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嬌媚無骨三分入豔,妖妖嬈嬈勾人魂魄飛天。

玉足步步生蓮,皓腕凝霜指間落蝶翩翩。紅袖盈盈舞霓裳,天上人間,美不勝收。

堂下叫好一片,都言道,紫蘇姑娘一舞傾城,天地失色百花無豔。這江山秀麗景色,不及她眉間朱砂一點。

倒是丞相大人堪堪地別過眼,向來是非禮勿視的儒家正統教派,最看不起的就是酒色之徒,日日與那些賣笑女子廝混,不思進取。

看看這歌舞,誰家女兒這般失德,穿著如此不成體統,還跳什麼風騷媚舞,故意引人誤入歧途。如此奢靡不正之風,他哪看得過去。

本是嚴肅的麵上微微有些鐵青,眉頭緊鎖,不滿地看向秋月白,聲音慍怒:“我朝尚是內憂外患之際,先生倒是好興致,頗像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丞相大人這番話,絲毫不留情麵,也教人怪為難堪,隻是鼓樂喧喧,僅僅也是左右幾人聽去。卻偏偏也入了那商女的耳,紅衣微微僵住,複又一笑而過。

秋月白倒是不以為意,隻是笑笑,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紅衣舞女,轉身恭敬作揖,話說得不卑不亢:“丞相大人言重了。”

丞相冷哼一聲,白眼相待,也不答。本想著,這百年難遇的人才,若能為朝廷所用,定是百姓之福。

怎麼就忘了,秋月白是經營青樓起家,又是短短幾年,浮雲商號遍布天下,偌大的家底也不知幾分清白。

都說商人唯利是圖,坑蒙拐騙小人行徑。更何況,秋月白這號人物,與那些江湖草莽有過多牽連,就說那無視厲律刑法的幽冥穀,傳聞就與之交情不淺。

糊塗糊塗,這般是白是黑的人物,又是聲色犬馬之徒,哪能朝廷為朝廷所用?

丞相這般想著,越想越覺得秋月白是個大奸大惡的無恥之輩。可憐秋月白,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何故就被扣了這麼個汙名。

秋月白搖頭苦笑,自知丞相脾性定惹怒了他,尋思著該如何才能翻過這頁,才好賓主皆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