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雪虐風饕愈凜然(2)(1 / 2)

這紅塵俗世,永遠是一個人的漫遊,一個人的煩憂,永遠是一個人的月朗星稀,一個人的綠水長流。

銀白的月光悄然移入寢帳,滿地的寂寞荒涼。那白衣斜倚榻上手持書卷,垂目細讀。

好一副認真模樣!再細瞧,敢情早已魂飛九天,神遊物外。

這書中映像,伊人巧笑倩兮,眉目流盼。

夜已深了,伊人安睡否?

可是與我一樣,獨望殘月,影子形單?

那宛丘城裏,已是花紅柳綠春意盎然了吧,伊人可還記得,去年春天的相遇?

也曾生死與共,也曾對酒當歌。隻是都化了雲煙過往,散了,散了。

這裏蕭蕭古戍,饑烏群集,滿目瘡痍誰可語?今夜朔風凜冽,悲咽的金笳吹,入骨相思又誰知?

轉眼間,來到漠北也有些時日,病情時好時壞。陛下遣人送了藥材過來,恐帝王多慮生疑,隻得慌稱身子早已大好,將那些的藥材悉數撥給了軍醫處。

這幾日亦是清閑得很,莫元帥下令,言說怕打擾到他養病歇息,一律軍務就無須多問了。

這是明目地當他個閑散人,大抵是怕他不懂兵法,胡亂插手誤了大事。故而就將他束之高閣,不得罪也不重用。

秋月白倒也樂得清閑,如今還是雪虐風饕,兩方戰火也打不響,索性就真的養起病來,屆時也不至於倒下,養精蓄銳等待時機。

許看他如此自覺,若魚也就放心了,在某夜裏來告辭,說是要親自去取長生木,他勸說未果,隻得由著去了。

眼下,少了絮叨的安歌,又少了聒噪的若魚,倒真有幾分的不習慣。這黑夜,愈發地冷清了……

“先生。”忽聽得有人喚他,熟悉的聲音恍若從時光深處傳來,猛地自書卷中抬眸看去。

來人生得五大三粗,天生的一副凶相,別人一看便畏之如虎,哪想在那白衣麵前,卻乖得如同家養的白兔,眼眶紅了一圈。

“你來了。”秋月白淡淡一笑,放下手中書卷,起身相迎,一如從前。

“末將李元前來報備。”來人單膝點地,行了個標準軍禮。秋月白忙扶他而起,微微點頭。

“先生……”李元瞬間聲音哽咽,拉著秋月白的衣袖久久不放,外間猛漢形象蕩然無存。

秋月白淡笑著搖頭,假意嗔怪,沉聲道:“好好的,哭什麼。”

一句話,五味陳雜。有欣喜,有感動,亦是有往日裏的威嚴。

“高興,高興的。”李元胡亂抹去淚水,不好意思地笑笑。

“好了,莫讓兄弟們笑話。”秋月白依舊淡淡,也依舊溫柔,地笑著。

那白衣,從來如此。李元有些恍惚,就像這些年不曾有過別離,不曾有過那些變數,他依舊是他們信仰的少年。

李元笑了笑,瞪了眼簾外探頭探腦的一堆人,咬牙道:“他們敢。”頓了頓,又笑著說,“見著先生指不定要哭成一團的。”

“那可是要讓天下人笑話了。”秋月白莞爾一笑,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