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然而佳期,卻如夢。
如花美眷,終也卻是,人去樓空,茶涼。
伊人離去空,形單影孤冷,莫言別後苦,人間最是銷魂。
有心無人疼,有緣沒有份,情深緣淺,終究是敵不過,緣深情薄。
本以為,天水各一方,相見遙遙,一寸柔腸斷,後會終無期。
可今日,萬水千山隔不斷,她依舊那般固執,固執地想陪著他。
昨夜的那碗麵,令他輾轉反側難眠,都說浮雲公子神機妙算,可她卻一直是個意外,永遠在他的意料之外。
塞上清早冷,夜深暗凝露,此刻寂靜無聲,稍然濕白衣。
他不清楚,這般著急地想去見她。到底是入骨噬心的思念,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將她推遠?
露天架設的簡易鍋碗瓢盆,一群火頭兵正忙忙碌碌,各司其職分工合作,一切都有條不紊。
一眼,目光再也離不開靈活的身影,在那人群中愈顯嬌小,哼著歌拿著大勺舞動著。
她瘦了,下巴尖了,腰肢細了,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隻是那靈動的眼眸,和那如花的笑容依舊,和夢中的一樣。
秋月白一身的白袍廣袖,如謫仙一般的風姿。就站在那,猶如鶴立雞群,尤顯格格不入,引得眾人都停了手中的活計,愣愣地看著他。
那正哼著歌的士兵停頓了下來,不解地隨眾人的視線看去。隔過人群,隔過亙古的洪荒,眼裏隻有那白衣。
他瘦了,玉肌瘦損,憔悴消骨。戍邊在外受盡苦寒,相貌消瘦得厲害。想細細端詳都不夠,奈何卻又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再也控製不住。
他從來都不會照顧好自己,一定沒有好好吃飯,一定沒有好好喝藥,否則怎麼會瘦成這樣,仿佛這漠北的風一吹,便要隨風而去了。
眸中染過一抹悲痛,心疼得無以複加。多想抱住那白衣,再也不放手,再也不。
“安歌,隨我過來。”那白衣淡淡地留下了一句,施施然地轉身就走。
安歌愣了愣,將手中的大勺遞給了旁人,在眾人狐疑的眼光下,硬著頭皮就跟了上去。
那白衣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也不與她搭話,隻是自顧著往前走。安歌忍了有忍,終於忍不住地陪笑說道:
“這位好看的公子,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秋月白停下了步子,轉身幽幽地看著她,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清緲不染一絲塵埃,反問道:“我喚的是安歌,方才那麼多人,怎麼隻有你跟過來?”
安歌一愣,扯著嘴角,笑,要笑得自然。“呃……聽岔了聽岔了,小的叫格桑,同修羅軍一道過來的。”
秋月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瞬時間,無處可藏,所有的荒唐戲都要落幕了。
他負著手背向她,滿目的悲涼,良久無話。
曦光移到了他的肩頭,他終是開口,喉頭略帶嘶啞:“為什麼要來?”
安歌看著那寂寞的背影,低著頭,看著最後的積雪消融,露出了潤濕的石頭依舊冰冷。
她笑了笑,心道,不想在夢中與你相遇,執手相望。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