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袖手旁觀客,我亦逢場作戲人。”
月兒遠遠掛在夜空裏,如霜的月光灑了一地,瑟瑟風聲拂過,清冷而靜謐。
天地一方舞台,誰是台下客?聽著戲言豁牙滾的平仄,看盡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人心難猜。
誰又是戲子?台上期期艾艾落淚可聞,演人間事成成敗,人情冷暖,離合悲歡。
安歌是愛戲成癡之人,閱過話本更是無數,以往未出過鏡花島,對著外界的認識,全從那戲文所得,善惡忠奸自然也分得清明。
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有人欺負到頭上來,她哪裏咽得下這口氣?
安歌輕輕拽了下李元的衣袖,笑吟吟地說道:“李元,陪我演出戲可好?”
“演戲?”可憐李元那腦子沒轉過彎來,愣愣地站著不明所以。
“拉住我。”安歌轉頭對一臉訝然的李元低聲說道。
李元雖不解其意,卻也仍照做了,拉住安歌細小的胳膊。吃驚地看著安歌,欣喜怒罵信手拈來,頓時哭嚎得驚天動地。
這一來,霎時便圍觀而來一群看熱鬧的將士,連莫元帥他們這不得不停下腳步,駐足觀看。
“李將軍,您別拉著我,讓我一頭撞死在這城牆下吧……”安歌模樣無助而淒楚,又帶著幾分的決然。
李元真是愣愣地放手,安歌險些摔了,回頭瞪了李元一眼,皺著眉頭使眼色。
半響,李元才反應過來,拉著安歌趕緊勸道:“格桑,你你……萬萬不能想不開啊!”
誰料,安歌緩緩回身,淚眼朦朧地看著秋月白,聲音無限淒楚:“先生,格桑先走一步了,先生的恩情,格桑隻能來世再報了。”
聞言,秋月白不禁嘴角微微抽搐,掩唇輕咳了幾聲,略帶嘶啞地喚了句:“格桑。”
安歌趕忙將戲演足,直直望著秋月白,淚水滿麵,聲音哽咽:“往後格桑不能伺候先生了,先生要好好喝藥,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還有,要注意提防小人作祟。”
說著,安歌還有意瞟了一眼高嵩,看著他頓時陰沉的臉,不覺有幾分得意。
“好了,胡鬧些什麼?”莫元帥麵色更加鐵青,眉頭微皺,終於顯出一分怒色,轉身欲離時,不得不出聲嗬斥。
高嵩更顯不耐,萬分嫌棄。怒罵了幾句,沉著臉吼道:“軍營可不是你撒潑的地兒,要生要死滾一邊去。”
安歌假意被嚇得發顫,不禁抽泣著,更引得圍觀將士的同情,對高嵩的粗暴愈發不滿。
隻見她眼中有淚光泛起,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嘶啞:“各位軍爺,請聽我講。話說當年,小的家鄉遭了災荒,顆粒無收,餓殍遍野,那叫一個慘呐!小的家破人亡,死裏逃生流離到了宛丘城,幸得先生菩薩心腸,救了小人一命不說,還讓小的到畫堂春學了半年手藝。”
安歌越說越得勁,幾乎都快是唱得了,眾人聽著身世可憐,也無暇顧及此言真假。
“小的爹說了,受人一滴水,日後就要還他一條江。先生對小的救命之恩,小的無以回報。”安歌演得真是上癮了,煞有其事一般,連李元都被她蒙騙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