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夜色空茫,羌笛聲悠,那虛弱的白衣背靠大石,捂著心口處輕喘連連。卻依舊緊盯著來人,帶著幾分的戒備。
卻見那人攸忽單膝跪地,恭敬行禮:“殺手千同見過先生?”
秋月白眸色幽暗不明,略顯詫異:“幽冥穀?”
“是。”來人挽上衣袖,露出一朵絕美淒厲而又嗜血般的彼岸花,那是幽冥穀殺手的符號。
秋月白掩唇輕咳,稍緩了緩,才淡淡開口詢問:“何故在此?”
“穀主命在下等人潛伏軍中,以隨時聽候先生差遣。”千同悄悄抬眸看了一眼那白衣,如實答道。
月光傾灑,樹影斑駁,不知過了多久後,才傳來秋月白的幽幽一歎:“他倒是有心了。”
還是微微動容,清羽嘴上總不饒人的惡語相向,可還是關心他的,這就足夠了。那位拜天地結成的兄弟,無論如何還是淡不了的情意。
秋月白斂去情緒,看著那垂首候在一旁的千同,悠悠開口:“今日來此何事?”
“回先生,盧令的王失蹤了。”千同言簡意賅答道。
眼前一陣暈眩,秋月白身子微微晃了緩,垂眸低喃:“蕭燁?”
良久,才抬頭又問:“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昨日穀主在沛陽接到一單生意,獵物是消失的盧令王。”千同麵色凝重,句句真言。
前陣子接到一樁大生意,連穀主都親自到了盧令的王城——沛陽,沒想到竟是有人想借幽冥穀之手,除去盧令的王。
幽冥穀做的雖是殺人買賣,但的也有他操守的底線。殺一個人容易,殺一個帝王也容易,可是,若是因此而生靈塗炭,那麼亦是萬兩黃金也做不成生意。
秋月白淡淡地點頭,臉色蒼白,低聲說道:“嗯,我知道了。”
蕭燁孩子心性,自小便是極頑劣,常鬧著皇宮雞犬不寧,偏馨得太後寵得緊,怕是到哪裏貪玩去了。
又思忖片刻,秋月白揪著胸口的衣襟緩緩站直,清瘦頎長的身子,顯得那般的單薄,卻又有不容置否的魄力。
秋月白才淡淡開口,囑咐道:“去俘虜營或新兵營看看,約莫二十左右,左臂有疤痕的,帶過來見我。”
頓了頓,又補充強調:“切記行事小心,不可張揚。”
“是。”千同應諾,剛要起身告辭。
隻見秋月白目光平靜地凝視遠方,一半沐浴月下,一半隱身黑暗,俊顏沉鬱,眸色黯然。
“還有,告訴你們穀主,人我要了,誰也不許……動他。”秋月白斷斷續續又咳得厲害,聲音依舊是無力的輕淡。
千同略遲疑,緩緩又行一禮,答:“是。”
秋月白微微彎了嘴角,那笑意如浮雲淺淡,舒展而又溫柔。
他撐著石頭緩了片刻,咳嗽也好了些,似乎又有些倦了。腳步有些虛浮無力,卻又異常堅定。
他想,得回去了,那傻姑娘尋不見他又該著急了。
他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