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夢魂如煙,塞鴻送君,何處歸途?
遠去天涯數重山,入目秋色三分淒淒涼,離人暗暗生愁添恨。
晚霞揉進了雲水,泛起了柔柔的波影。好一汪秋水,化了美人嬌波,脈脈含情。
凝視著那白衣單薄,翠娥微斂,卻也無可奈何。隻得默默又拿起一件銀白狐裘,仔細認真地將他裹得嚴實。
秋月白滿眼柔情地看著她,任她擺弄添衣,如是乖巧聽話的孩童。
雖說方到胡天八月,就飄過了一場飛雪,漠北的天也漸冷了些。可,瞧他身上裝備,委實也太過誇張。
那清瘦欣長的身子骨,裹著一層層的裘衣大氅禦寒,脖子上也纏著貂毛圍巾,頭戴著銀鼠暖帽。渾身上下除了那漆黑的眼眸,無一處能讓風吹得。
收拾完畢,安歌瞅著自己裝扮的成果,左看右看終於覺得甚是滿意,這下總歸是保暖了吧。
雖然穿的略微地有點多,可她的神仙哥哥生得俊美啊,無論穿什麼都是那般好看,簡直是傾國傾城的絕色,比紫蘇還要美上幾分。
安歌得意地笑笑,往他手裏塞了個暖手壺,柔聲問:“自己能走嗎?”
秋月白溫柔地微笑著點了點頭,手撐著床榻緩緩起身,腳下依舊虛浮無力,隻覺一陣頭暈目眩,身子不由地晃了晃。
一雙纖瘦的玉手伸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娥眉輕蹙,滿眼憂慮,輕聲嘟噥:“不可逞強,撐不住了就同我講,我們大可歇歇再走,知道嗎?”
才走幾步,那白衣已是冷汗淋漓,氣喘籲籲。卻又滿眼含笑,嘴角微微上揚,寵溺地點了點頭:“好。”
“好什麼好,倒是等等我呀。”身後的蕭燁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渾身散發著濃濃的哀怨。想他堂堂帝王,怎麼就淪為個小跟班呢?
罷罷罷,他大人有大量,菩薩心腸,不與病人和女子一般計較。
抬眸看著前頭相互扶持的兩人,心裏頭酸酸澀澀的不是滋味,不由地一陣落寞。
忽聽前頭頗為喧鬧,看起來像是送行的隊伍,蕭燁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秋月白。
安歌亦是有些詫異,那白衣是打算悄悄走了,軍中除了幾個將領,誰也不知他將要離開,欲往何處去。
清早的時候,接到消息的莫元帥來過一趟,說了些客套的官家話,表達了深深的不舍之情,又說什麼以先生之才突然隱退,他惋惜至極之類的雲雲。
不得不說,莫元帥是實打實的老狐狸,演起。戲來一套一套的,聽得安歌暗叫佩服,心裏頭卻不知翻了多少白眼。
那老頭得知秋月白將要離開,指不定樂得一宿沒睡呢,今兒才那般早忙著來送別。
眼下,漠北已經開始飄雪,不出半月,又是冰天雪地的一片,行走都尚且困難,就別說打仗了。
而最近幾場戰役,雲澤都是頻頻告捷,雖說多是那白衣的出謀劃策。可如今,秋月白一走,所有功勞都將落在莫元帥頭上,那加官進爵就是毋庸置疑的了。
莫元帥那算盤打得精,自然是天天求神拜佛,盼著那白衣早些離去。當然,更多的人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