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奴本是明珠擎掌(1 / 2)

“奴本是明珠擎掌,怎生得流落平康……”

宋老無由地想起昔日宴席上,紫蘇所唱的那一番婉轉哀曲,句句無奈,句句悲愴。

又思及自家苦命的閨女,如今不知身在何方,溫飽與否?

他眸含悲色,遠眺天涯。可惜雨水打濕了他布滿皺紋的眼角,什麼也看不清了。不禁發出一聲長歎,無盡的滄桑:“你父母若知道了,該是要傷心的。”

誰家的女兒淪落風塵,父母總歸要傷心自責的。若非是已身無能,又怎會讓明珠蒙塵?

紫蘇濃密的長睫簌簌顫抖,緊咬著唇瓣,思緒萬端,黯然銷魂。

傷心?

也是,女子落了風塵名,入了青樓館,到底是辱沒了家門。若是得女如此,不要也罷。

紫蘇顯然是會錯了意,心底油然生出一種愴然寂寞的悲苦來,很想衝入雨中肆意地獰笑,可她沒有。

她很平靜,隻是望著空無一人街道,淡淡地微笑:“虛幻大千,婆娑世界,不過空花水月。煙花巷陌,又有何不好?”

宋老愕然,竟不知該如何作答,以往對於風塵女子的偏見也漸消。半響了,才大笑了起來,點頭道:“廟堂也比青樓好不到哪去!”

紫蘇莞爾一笑,哪有人將廟堂與青樓作比,還下了個“好不到哪去”這般大逆不道的結論。於是,紫蘇便指了指那畫堂春,笑問:“宋老先生可要到那‘也不差’的樓裏喝杯熱茶?”

宋老有著讀書人的迂腐氣,也有仍存著書生的輕狂,隻大笑著大步走入雨中,朗聲吟道:“浮名浮利,休苦勞神,爭不恣狂蕩。”

那紅衣淡淡輕笑,撐著油傘緩緩跟上。方才入了門,便有一堆姐妹蜂擁而上,切切詢問,擔心不已。

紫蘇費了一番功夫,才將眾人安撫罷,囑咐了婢女帶宋老去換身幹衣服,自個兒遂也上了樓。

她始終含笑,似乎心情頗好的樣子,連腳步都比尋常輕快,伸手輕輕推來了房門。

屋裏竟坐著個人,自顧地喝著小酒,抬頭衝著她微笑,絲毫不客氣。那紅衣張揚,幾分的霸氣,幾分的邪魅,幾分的慵懶,竟是有些日子沒見的清羽。

對於他光明正大地呆在她屋裏,紫蘇也是習以為常,隻無奈地輕輕搖頭,唇角不著痕跡地微微上揚,眼底帶著她不自知的溫柔與縱容。

此時不知為何,覺得那許久未見的笑容看著不舒坦,紫蘇故作疏離,福身行禮:“穀主大人別來無恙。”

倏然一句,氣得清羽心裏癢癢,卻又無處發泄,權當是女兒家的嬌態。也配合著虛扶了下,將人拉入懷中:“紫蘇可是生氣了?”

“無故又何來的氣可生?”紫蘇掙紮著起身,伸手捏起塊糕點就堵住了清羽湊過來的嘴。

清羽滿口的糕點,就了酒才勉強吞下,怨懟地看著紫蘇半響。卻突然又笑了起來,篤定地道:“紫蘇是氣我太久沒來看你。”

紫蘇笑笑,不覺地帶了幾分嬌嗔:“穀主貴人事多,紫蘇哪敢勞煩掛念。”

“瞧瞧,定然是生了我的氣,讓美人兒獨守空閨,思念成災,委實是大大的罪過,在這裏給賠個不是了。”清羽戲謔笑道,頗有些浪蕩子弟的慧黠,又故意裝模作樣顯得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