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欹枕潸然憶舊年(1 / 2)

月,遙遙懸掛寥落天際,最是冷清,最是孤寂。

三更的鼓剛敲過,夜色越發的蒼茫,微微的涼。

涼如薄冰,一下子碎裂來來。那雙刻滿滄桑的眼眸,是悲是喜,還是瞬間湧上的憤怒?

秋月白就是白蓮衣。

而他自始至終都蒙在鼓裏,像個白癡一樣的,什麼也不知道,就如同葉子障目,明明尋找的人那麼近,卻始終看不到。

仿佛聽著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冷冷地笑了,連同眼角的皺紋都帶了冷意,那發白的胡子在抖,不停地抖著……是因為激動?還是生氣?

宋老的目光冷冷,字字譏諷,緩緩地說著:“那真是好久不見啊,蓮衣小友。”

“宋老,蓮衣非有意欺瞞。”那白衣俊顏沉鬱,眸色黯然,淡淡地開口:“隻是,對於秋月白而言,白蓮衣已然故去……”

“那麼,淑清呢?”宋老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閉了眼睛,緊緊的攥著懷中的畫冊,似乎在極力壓抑滿腔的怒火。

秋月頓了頓,笑得有些淒楚,又有些淡然。他望向梅園的方向,鄭重地回答:“她……很好。”

“嗬嗬,很好!很好!!”宋老仰天大笑了起來,可這笑聲可怖,聲聲刺耳,猶如長鞭鞭撻著那白衣,直至鮮血淋漓。

淑清,善良而清正。他的女兒,那無暇白玉,淪落了肮髒風塵,受盡了欺淩,這叫作很好?

宋老氣得渾身發抖,狠狠一巴掌抽向那白衣,又將懷中畫冊擲了過去,咬牙切齒地道:“十年!老朽找了你十年,找了她十年,你們倒好!好得很!!”

那白衣本就是強弓末弩,被始料未及的勁風,一下子歪倒在地,心口猛地抽疼,不斷的叫囂了起來,眼前是天昏地暗,渾身的無力。

眼看自家先生被打,若魚氣得火冒三丈,飛身抓住那老頭的手,幾乎要將其捏碎了般,眼底閃過一絲的殺意:“你,放肆!”

秋月白仍俯在地上,手緊緊揪著心口的衣襟,肩頭起伏得厲害,不住地咳嗽,有氣無力地喝道:“咳咳咳……退,退下。”

“先生!”若魚陰沉著臉,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了手,默默地退到一旁,雙眼緊盯著那老頭,滿是戒備。

秋月白撿起那畫冊,扶著欄杆慢慢地站了起來,可卻是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又要栽倒在地。

“我沒……咳咳。”那白衣蒼白的側臉,赫然的一個手印,異常的醒目。他低低咳了幾聲,薄唇輕輕抿了抿,依舊微笑:“沒事的。”

那清朗溫文的聲音,那清瘦虛弱的白衣,讓宋老愣了半響,盯著自己發紅的掌心,也可知方才那下使了多大的勁。

他不過是個父親,苦苦尋找自己的孩子,整整十年,無盡的悔恨,無邊的思念,在無數個暗夜裏,瘋狂地揉虐著他的心。

而此刻,當得知都還好好活著,甚至與他相見卻不相認,就隻剩了直衝腦門的憤怒,可他自己也不知為何要生氣?

宋老歎了口氣,伸手將去扶那白衣,沉悶地開口:“是老朽氣糊塗了。”

對於蓮衣,他視之為友,也視之為子。他是真正疼惜那個孩子,所以,才會不惜一切地站出來為白家講話,惹怒了先皇。

以至後來鋃鐺入獄,家眷充奴充妓,可他卻從未後悔過。隻恨自己無能為力,未能助得那孩子,也連累了自家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