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鬥(1 / 2)

在虎子的印象中,雙水村有兩次建房狂潮。一次是九六年的夏,另一次是一三年的春。雖然同為建房,但兩次建房的目的不同。九六年那次是不得已而為之。幾個月的陰雨讓那些老舊的土坯房倒塌了,砸傷牲畜不,還有人員傷亡。即便是那些沒有倒塌的房屋,牆體也已破損了。而那些已經建造了大瓦房的人家,在這次陰雨中,絲毫沒有影響。兩者相比,建造大瓦房是曆史的潮流了。

如果九六的建房狂潮是理智的,一三年的建房狂潮則是浮躁的。無論是從建造的麵積和對房屋的裝潢上,都是奢侈和浪費的。關鍵的問題是,好多人家並不具備建造這種房屋的經濟基礎。借款,負賬。向銀行,向親戚朋友。隻有能把樓房建起來,什麼都不顧了。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有一個原因是無法被忽視的。在一零年後,農村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衡。以前,隻要是人長得好,老實任幹,其本上都能娶到老婆。現在不行了,人長得好看之外,還的有其他的物質基礎,譬如有房有車。房是樓房,車是轎車。至於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人們從來都沒考慮過。在殘酷的競爭中,逐漸形成了一個惡行的循環,你建的房屋好,我建的房屋比你的還要好。這種無意義的攀比是及其惡劣的社會風氣。當然,在以前,農村之中也會有一些攀比,但那些攀比都是無傷大雅的。譬如,在九六年蓋房子時,在後麵的哪一家的房屋一定得比前麵的哪一家的房屋高上一磚。就為了這個王利發還和大占城打起來了。

事情的原因是這樣的,大占城家在王利發家後麵,前後院。大占城先蓋好的大瓦房,三間,右邊的放糧食,中間的作為堂屋,左邊的一間是臥室。大占城蓋好後,王利發家才開始動工蓋房。等要上房梁的時候,大占城數了數王利發家的房屋有七十一行磚,而他家的房屋隻有七十行磚。大占城不幹了。他先找劉巧雲,劉巧雲家裏的事情都是老爺們做主,她不管這事。大占城又找王利發,王利發也很為難。因為在王利發家前麵的郭太平家的房屋已經七十一行磚高了,如果他不蓋七十一行磚,就要比郭太平家的房子矮了。

大占城他不管,總是就是王利發的家的房子就不能比他家的房子高了。王利發也來勁了,他告訴大占城,他家的房子就蓋這麼高了。當晚上,大占城摸著黑爬到大占城家的房頂,偷偷的扒去一層磚。第二,王利發見大占城夜裏使壞,他不幹了,摸起一個棍子,衝進了大占城家裏。大占城早就知道王利發會找他,正拿著棍子在家裏等著。大占城見王利發拿著棍子衝進來,他也拿著棍子迎過去。兩個男人在院子裏劈裏啪啦揪打在一起。後來,劉巧雲見王利發沒占便宜,也拽了一個棍子,加入戰團。劉巧雲的加入讓場上的形式發生了變化。他們夫妻兩個把大占城逼到一個角落裏,大占城隻能揮舞著木棍防禦了。

在他們三人打鬥之時,大占城家大門口已經聚集了好多人,王奎站在最前麵。當他看到王利發夫婦打大占城自己時,他有些看不下去。其實,從他心底裏,他就很對王利發很反感。究其原因,或許是因為王利發不同意何能和苗苗的親事,才造成何能的氣憤離家。在雙水村,王奎和何能的關係是最好的,因為他們都是孤兒。而這幾年,何能走後,王奎始終沒有他消息,這讓王奎很失落。追根溯源,造成這一切的都是王利發,所以,王奎對王利發很有成見,眼前他看到王利發和大占城打架,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報複王利發的念頭。他從人群中退出去,找了輛洋車子,往學校裏趕,在半道上,他看到大占城的兒子龍和虎子從西麵跑來。

“你兩個兔崽子,你上課幹啥去了?”王奎下了車子,對虎子吼道。

“你是誰?管俺們幹啥?”龍。

“草,我現在就告你老師去。”王奎,“你們的班主任俺認識,看他不打你們。”

王奎的話起了作用。虎子拉了拉龍的手,意思不要和他來硬的。他用手摸了摸鼻子:“俺兩個看死人去了?”

“死人?哪裏有死人。”

“就在向陽河大堤上。”

“騙你是狗。”龍伸出了母手指頭。

的確,他兩個真的是逃課看死人去了。第一節下課,一個賣冰棍的老頭告訴他們,向陽河哪裏死人了,死的好蹊蹺。至於如何蹊蹺,賣冰棍的老頭也讓他們自己看去。於是,兩個人就背著老師去了西麵的大堤。還沒到大堤,兩人就看到了一群人,他們知道,賣冰棍的老頭沒有騙他們。兩人從人縫裏擠進去,當真看到一個死人,脖子上套著一根繩子,嘴角流著白色的黏膜。臉色發紫,整個人在地上卷曲著。有人知道死者是鄰村姓馬的人,在心裏物資局上班。至於為何死在這裏,人們都很差異。

多年後,當虎子再向人提及這件事情時,人們也沒有弄清楚這個姓馬的人是死於自殺還是他殺,因為連警察也沒能很肯定那人的確切死因。隻是在坊間,隱隱流傳著他作為一個物資局長是得罪了什麼人,又或是貪汙犯法,怕事發坐牢,所以就自行了解。這件事情對虎子的唯一影響是每當他從那個地方經過時,就會想起那個姓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