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變(1 / 2)

廟宇倒塌的那,王兆江坐在廢墟前,一動不動,想一個石化的雕像,又想一個從遙遠曆史中走來的化石。人們都王兆江瘋了,要不就是快要死了。他也該死了,雙水村人還沒有人活的比他年紀更大的人,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準會有了。那些上了年紀的人,譬如王德彪,李德祥等人,都算著王兆江快要一百歲了。都千年王八萬年龜。難道他真的像王八那樣一直活下去?

快要黑的時候,虎子來了。他現在已經是大一的學生,在雙水村算是第二個大學生。盡管他上的大學隻是省內的三流大學,可在村子裏,人們還是習慣用大學生來稱呼他的。對於他來,總是覺得自己這個大學生有點名不副實,有著假冒偽劣的感覺。所以,他特反感村裏人喊他大學生,他總覺得人們在喊他時,是用一種嘲笑的口吻。因為他覺得,對於這裏的人來,上大學不是一件偉大的事情。在賺錢和學習之間,他們更傾向於賺錢。以前他們之所以熱衷於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大學生,目的還隻是一個,大學生畢業後賺的錢多。現在,他們都有錢了,就不需要在上學賺錢了。

唯一理解,或者用一種正常人的心態和眼光看待他這個大學生,就是王兆江了。王兆江曾對他過,知識的重要是自古而來的。它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有所減弱。所以,他告訴虎子,沒必要為自己是個不能掙錢的大學生而自卑。同時,他也警告虎子,上了大學也沒啥可驕傲的。學習知識的方法有多種,一個人隻要抱著學習的心態,這輩子都能學到東西。

“廟都塌了,看來一切都要改變了。”王兆江。

“改變是不可避免的。”虎子,“用哲學上的話,世上永遠沒有靜止的東西。就拿咱們村來,從有村子以來,改變就一直發生。隻是這兩年的改變太快了,讓人都點不能接受。”

“快到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方向。”王兆江,“現在,人人都把何能當成了救世主,以為他是雙水村的大能人。可依我看來,雙水村就要敗落在何能手裏。”

“不至於吧?”

“咋不至於?十多年前就有征兆了。那年是王奎從外地回來,咱們村的百年老井幹枯了,村裏人都王奎是個魔星,俺也認為王奎將會是厄運的帶來者。隻是,在這件事情上,咱們都看錯了。魔星不是王奎,是何能。”

“咋會是他?你這也太牽強附會了。”

“俺是有道理的。何能今年三十,而在王奎回家的那一年,何能十八了。十八對於一個人來是件重要的事情。他標誌著一個人走向了成熟,走向了自立,也標注著他走向了自己。村西的老井就是用幹枯的異兆來警示我們,要心這個年滿十八歲的人。”

“就算你的有道理。可咱們村現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啊。你沒看到,咱們村蓋樓的人越來越多了,買車的人也越來越多了。難道這不是富裕,不是幸福的表現嗎?”

“富裕是有了,但幸福嗎?幸福和富裕是兩個概念。當年,村裏沒有蓋瓦房時,也沒見人人都哭喪著臉啊。或許俺老了,的都是些糊塗話,依俺,現在生活的還不如以前,那時人們沒有那麼多想法,也沒有那麼多欲望。吃過飯,幾個人靠在老土屋的牆上,曬曬太陽,拉拉呱。半晌午時,做生意的人會推著車子來咱們村。那時的叫喊聲聽著都很舒心。‘磨剪子來戧菜刀。’剪刀王的喊聲是沙啞的,喊出的聲音來帶著炊煙的味道。‘雞咧佘雞。’買雞的劉叫喊聲是清脆的。當然,每次聽到雜貨張叫喊,人們就知道到了吃飯的時間。那時哪裏還需要表啊。上的太陽和村裏的炊煙就是時間。現在倒好,手機裏有時間,家裏掛著時間,手腕還的帶個表,似乎現在的時間也比以前過的快了。以前和一個人好需要一輩子,現在一輩子能愛好幾個人。以前寄一封信要半個月,現在傳幾句話三五秒鍾。以前咱們街上來來往往的能吃的雞,現在呢,來來往往,在咱們村上流竄的是勾引人的雞。看著吧,用不了幾年,咱們這裏就得敗落。”

“或許是吧,可咱們老話不是過,沒有過不去的河,沒有跨不去的坎。即便如你所,到時候也一定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