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從現在開始,你更名為醉?”
醉恭敬地坐在蒲團上,道:“是,爹讓我以後每日在先生坐前侍奉。”
江凡生輕輕敲著桌子,低聲道:“醉,醉……難道是醉道人麼?”
醉見江凡生低聲說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心下不由有些惴惴不安,他能感覺得到,從聽到自己新名之後,先生對自己的態度忽然有了極大的改變,令人無法捉摸。
“誰會以醉為道名……可這方小世界已經出了清水一位道神就是運氣極好了,難道還能再出一位不成?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啊……”
江凡生一直在思量,自己為何可以借助渾元天初來到這處小世界之中,此處或許是自己道之始,道之源,亦是道之終。
無物可以永存不滅,道神之所以永存,當是有大道循環藏匿其中,生滅往複,永永不息。
而道神本身卻感覺不到這種循環,正如水中之魚不知水也,道中之神亦不知自己可永存的道理。
江凡生感覺,自己或許正在觸摸這道理,眼下,應當就是屬於自身的道神循環。
可他又如何證明,原本的自己並不處於這循環之內?自己自一個小山村走出,得轉天盤之助,竟可以以凡俗之身一躍至大道之中。
若說自己原本便是道神,那些識憶不過是循環的一部分,是道神江凡生在混沌裏一個縹緲無比的思緒而成,那也說得過去。
但這樣想,等若是自己否定了自己,也就是說,眼下江凡生在這裏做什麼事,或生或死,都沒有任何意義,自己隻不過是一縷思緒而已,實際上轉瞬就會消逝。
醉眼睜睜地看著江凡生的氣息變得逐漸低落,甚至難以感觸,仿佛眼前的這個人馬上就要徹底消失,甚至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連同這個人有關的記憶也開始消失。
道神宮之外,那塊牌匾上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空無一物,似乎這裏依舊是那處閑置的神宮,並無人居住。
醉顫聲道:“先……先生……”
下一刻,醉疑惑道:“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裏……”
他撓了撓頭,仍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去這處久無人居的地方玩,醉嘟囔了幾句,搖頭走了出去。
而原本江凡生所坐的蒲團之上,卻隻剩下一點餘溫。
…
江凡生一直在想那個他一直未曾敢於深思的問題,那便是自我的存在。
眼下他雖然仍舊以道神自居,可實際上,他沒有道神之力,亦感受不到混沌裏自己的身影,實際上,他不過是一個有些特殊眼界的普通修道人罷了。
而若是真正的道神,一個無意識的思緒,就會給某一個或某幾個現世帶來巨大的影響,比如一處現世裏忽然出現一個魔頭,燒殺劫掠,將整個現世化為赤地。或者某處現世裏出現一位驚才絕豔的人物,極大推動了道法的發展,等等難以論述。
因為這些都是道神的混亂的思緒,道本身是有序的,然而道的存在卻是無序的,道神代表道存於萬世之中,那些無意識的思緒雖然是轉瞬即逝,甚至道神本身都沒有留意到自己的這一股潛意識,然而這潛意識的確影響到了許多現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