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城市的冬天往年並不算冷,今年卻破例刮來股冷濕氣流,一下將室外的平均氣溫從二十多度直線拉到零度線。一夜間,街頭路人單衣換冬裝,裹得像一隻隻粽子似的,在冷風中抖抖索索地行走,尋找前方的避風港。
G城這種繁華都市從來不缺避風港,更能找到四季如春的溫柔鄉,其中當以坐落在核心區的長島會所為最。
還未到正式換班時間,會所工作區的休息室內,數十名男男女女坐成幾排聽領班訓話。領班訓話無非是叮囑服務時千萬不能得罪客人,遇到突發情況的處置程序等等。
這番話陳棟反反複複聽了沒一千也有八百回,倒著背都能背得出。
他忙碌了一整天,想到等等還要賣一晚上力氣,更覺腹中空蕩。
好不容易熬過訓話,他們三三兩兩結伴來到工作人員餐廳吃飯。
從事服務業的,肯定沒有客人點你,你還沒準備好的道理。所以晚班換班前,會所通常會安排他們就餐。
陳棟打好飯選了個靠邊的角落坐下,正準備犒勞一下自己的胃,麵前椅子一動,有人在他對麵坐下了。
陳棟看都不看,麵無表情地開始往嘴裏送吃的。
“棟哥,你盤子裏那是後廚專門給你留的雞腿啊?”不速之客往前湊了湊,笑嘻嘻地對他說。
陳棟眼皮都沒掀,往對麵的盤子裏丟了隻炸的金黃的雞腿。這下,打秋風的家夥終於滿意了,夾起雞腿啃了一大口,邊嚼邊說:“別說,吃來吃去還是你這兒的飯好吃。”
真是越來越能胡扯了。他一個當少爺的,有會所給他們專門提供的晚餐,不說山珍海味,絕對豐盛美味,結果這孩子偏偏跑來蹭雞腿吃,真是吃飽撐的。
“Kevin,你沒事兒跑這吃什麼,你們那邊沒飯給你吃啊?”
Kevin正是陳棟對麵那位,被嫌棄也絲毫不生氣,笑道:“當然是因為好吃我才來咯!”
他是個剛滿二十的小夥子,一張娃娃臉稚氣未脫,笑起來討好人時跟個小孩子似的。高高瘦瘦的,穿西裝製服看著還不錯,不過與對麵的陳棟一比,明顯顯得瘦弱。
陳棟懶得搭理他,繼續填肚子。
Kevin吃了一會兒,抬頭看了看陳棟的臉色,烏黑的眼珠轉了轉,歪著頭問:“你白天又出去兼職啦?瞧你那倆黑眼圈,棟哥啊,你這麼天天不分晝夜得幹,早晚有一天把自己掏空。你攢那麼多錢幹嘛啊,娶媳婦啊?”
陳棟忙活了一整天,正困著呢,要不是為了那顆饑腸轆轆的胃,這會兒可能都能躺一邊兒睡著。他瞥了一眼對麵的兔崽子,揮揮筷子跟趕蒼蠅似的說:“飯都塞不住你的嘴,趕緊吃你的,我待會兒上鍾了。”
“幹嘛啊,你也就比我大兩三歲,怎麼整天一副老成相教訓我呢,不知道的聽了還當你是我爹那輩呢。”
陳棟一直覺得Kevin就是個說話不經大腦的小孩,同他說話不用拐七拐八。他喝了口湯,臉上也帶上了點笑意:“行啊,直接給我長輩分了,給你當爹,我有什麼不樂意的?”
“我靠,你占我便宜,你可太不夠意思了啊!”
Kevin見陳棟笑起來,挑挑眉準備湊過去鬧他,剛巧陳棟他們領班與會所經理這時一同進了餐廳。
兩人的目光在餐廳內巡弋一番,原本聊天打屁的眾人逐漸安靜下來。
Kevin端正坐姿,低頭隔著長睫毛,眼尾瞄到領班和經理繞過幾排桌椅,停在他和陳棟麵前。
他剛要開口,經理先一步發話:“Leo別吃了,出來一下。”
“哎,怎麼飯都沒吃完就讓你上鍾啊,這不還沒到換班時間嘛?”Kevin倚在換衣間的櫃子上,抱臂而立。
“過去看看就知道了,可能是以前的客人。”
陳棟打開自己的櫃子,取出按摩師的製服,從領口處拽下上身的長袖T恤,露出隱藏在衣料下的麥色背脊。他的個子很高,肩膀寬闊,長時間從事體力勞動,陳棟渾身上下的肌肉飽滿而健美。
他在長島會所幹了一年左右,憑借帥氣的相貌與健壯的身材,深受女性客人喜愛。她們尤其愛看他伸展一身結實健美的肌肉為自己按摩推油的模樣。
陳棟光著膀子,解開皮帶脫下外褲後,開始穿長褲。
一塊塊漂亮的肌肉伴隨換衣動作,時而繃緊時而放鬆,在燈光下泛起誘人的光。
他壓根沒注意到站在身後的Kevin眯著眼睛無聲地咽了口口水,目光貪婪地在他全身遊走。
陳棟心裏也在犯嘀咕,他的確不知今天點鍾的客人是誰。能勞煩經理親自出馬交代的客人,身份肯定不一般。經理剛才含糊其辭,隻說讓他好好服務,千萬不能出紕漏,切記把客人伺候好,回頭肯定有不菲的小費。
這套說辭陳棟沒什麼可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