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侍衛聽到茶杯破碎的聲音,瞬間就聚集到了書房門口,紛紛拔劍而立,似乎就等著宣承瑋一聲令下,將眼前的人砍成刺蝟。
下一刻,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就掐住了夏傲雪的脖子,綠波一看情形不對,正要挪動腳步從宣承瑋手中搶走夏傲雪,但被宣承瑋一聲就喝住了:“我勸你的奴婢最好不要亂動,她可快不過我的手。說,你是誰?”剛那一打量,宣承瑋就發現了眼前此人根本就不是聶采青,聶采青身材高挑,且除非是出席宮裏的宴會,不然都是男裝或是官服示人,怎麼可能穿這麼柔美的裙裝,還帶著麵紗。
脖子上的手逐漸用力,夏傲雪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漸漸有些凝重,她朝綠波搖搖頭,手按住宣承瑋的手,試圖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可根本無濟於事。夏傲雪艱難地說道:“才幾日……不……見,十一殿下竟不……不認得……惜時了。”
仿佛是不相信一般,宣承瑋手裏的力道稍微輕了點,然後另一隻手一把扯下麵紗,看到那臉上的梅花印記,他才鬆開了手,又揮一揮手,書房門口的那些守衛們又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你來幹什麼?”宣承瑋語氣冰冷的好似冬日裏結了層厚厚的冰,順帶著將周圍的一切都凍住,“你難道就不怕我為了解上次的心頭之恨,將你就地殺了嗎?”
夏傲雪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等氣息稍微恢複如常了,才說道:“那一日百花宴上十一殿下的暗衛出動,隻怕已經引起皇上的注意了吧?”
宣承瑋冷哼一聲,但也不得不承認夏傲雪說的沒錯。雖說皇上對自己和別的兒子總是不太一樣,但歸根到底自己有了暗衛,雖然魏皇後盡力在父皇麵前辯解,自己有暗衛是為了保護虛弱的身體,可總歸還是有了道痕跡。
夏傲雪氣定神閑地坐在凳子上,“殿下,一杯熱茶也沒有,這就是您府上的待客之道?”
看著夏傲雪那臉上勝券在握的笑容,宣承瑋隻恨不得上前撕開這虛偽的笑容,這明明就是一隻帶著笑容的蠍子,綿裏藏針,他冷聲道:“來人,送兩杯熱茶。”
守在書房外的奴婢應聲而去,片刻後就端了兩杯熱茶過來,遞給宣承瑋的時候,那奴婢頭都不敢抬起來,雙手將杯子舉過頭頂,手臂微微發顫,直到宣承瑋接過杯子,才籲了一口氣,趕緊逃似得離開了。
“看來殿下就是在自己府裏的奴婢眼中,可比那毒蛇猛獸還可怕呢。”夏傲雪端起杯子,緩緩掀開杯蓋,上好的碧螺毛尖在水麵漂浮著,一片一片茶葉在打轉,似乎在掙紮著不願墜入杯底,可終究是抗爭不過,逐漸沉了下去。這和人的命運多像,老天早已安排好的路,又如何能抗爭的了?可我,夏傲雪就是不服輸,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可不可怕與你何幹?就算是毒蛇猛獸,也沒見你害怕三分。”宣承瑋嘴角含著一絲冷笑,就這樣直直看著夏傲雪,那冰冷的目光,似乎要將夏傲雪整個人都冰封起來,就是站在一旁的綠波,都覺得自己背脊冰冷一片。
“如果這時候皇上知道刺殺太子的主謀便是你,隻怕你那尊貴的腦袋,可就懸了。”
“你說什麼?”宣承瑋臉色倏然一變,語氣陡然一轉,“北惜時,我上次不殺你那是看在鏡非明的份上,但今日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話!”
夏傲雪將青花瓷杯往桌子上一放,淡淡說道:“惜時明白,殿下即使不是儲君,也不是我這等小女子可冒犯的。”夏傲雪還特地將儲君那兩個字加重語氣,果然看見宣承瑋眼裏浮過一絲暴戾,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大宣自開朝起來,基本上皇帝都是立嫡子為一國儲君,當朝皇帝雖不是一開始就立為太子,但在明成太子去世後,先皇也馬上就立惠帝為太子。可唯獨對待自己的兒子上,卻沒有立嫡子為儲君。一來是魏皇後因為身體之前流產受損,導致宣承瑋早產有先天心疾,身體一直不是很好,二來自然是現在的太子宣承恩太會籠絡人心,培養自己的勢力。而惠帝最終決定立他為太子,就是因為他將夏侯國屠城,拿到了惠帝想要的東西。
“我倒是忘了,你對太子哥哥算是情深一片了,竟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她,嘖嘖嘖,這片情,還真讓人感動。”宣承瑋話裏的諷刺意味十足。
但夏傲雪卻對這諷刺不當回事,手指來回撫摸著凳子的把手,似是漫不經心說道:“如今聶捕頭已經根據現有的線索,查到兩起刺殺案的主謀都和魏中書有關,通過魏中書再牽扯出殿下,隻怕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