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波訝然不已,一向雲淡風輕的夏傲雪,何以會有這反應?
“誰?”不遠處一聲極為輕微的呼吸聲,讓綠波警惕之心頓生。
“看來綠波武功有長進啊。”聶采青笑嗬嗬的從暗從裏走了出來,“不知惜時妹妹為何在此。”
夏傲雪默不作聲,忽然衝黑暗處喊了聲:“站住!”
似乎有腳步聲陡然間停住。
“綠波,你在外麵等我。”夏傲雪臉色十分難看,一步一步朝黑暗處走去。
似乎是一聲重重的歎息,那人緩緩從暗叢中走出來,不遠處百宴廳的光亮漸漸照亮他的身影。
夏傲雪看眼前這人,一身黑色蟒服在身,五官十分俊朗,但眉目之間有濃濃的肅殺之氣,周身一股凜冽氣息。
“果然是你!”夏傲雪這話語間,竟有了幾分怒意。
那人臉上淡淡的笑意瞬間全無,整個人仿佛掉進了冰窖,寒氣充斥全身。
果然是他。
夏傲雪心裏自嘲道,之前因為北湛風大婚之日懷疑鏡非明而心生一絲愧疚,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掛,不曾想他卻已擁別的女子入懷。一路想來也是,他從未表明過對自己有任何愛慕之情,不過是自己滋長了不該有的依賴,不過是自己以為自己在他心裏或許是不一樣的,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幻想?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誰的情意會長綿不絕?難道自己吃的苦還不夠嗎?就因為他救了自己幾次,自己就便忘記以前經過過的痛苦,再傻傻的犯這樣的錯誤,更何況隻是自己虛幻出來的情意。
夏傲雪欲轉身而去,一道黑影迅速從身邊擦了過去,一把拽住夏傲雪的胳膊,可話到了喉嚨,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夏傲雪狠狠一把將那人的手甩開,眼神淩厲,語氣淡漠道:“我該如何稱呼你,是鏡閣主,還是七殿下?”
眼前這人穿著的黑色莽袍,顯然就是宴會上所見宣承希穿的那件,而此刻這人的聲音,身材,赫然就是鏡非明!
太可怕了!
竟然有人可以偽裝到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從未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七殿下不喜言辭?那是他不想多開口,讓別人聽出來他是鏡非明!七殿下足不出戶?誰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
想起七殿下對自己的百般淩辱,又想起鏡非明對自己一再的愛護和救命之恩,夏傲雪著實猜不透,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兩麵化的人?
“真是恭喜七殿下了,腿疾既然都治好了,何不昭告天下普天同慶呢?”
“也真是難為七殿下了,明明可以飛簷走壁,卻偏偏要裝一個整日坐在輪椅上的殘廢。”
“鏡閣主可真是一代梟雄,既可稱霸武林,讓鏡花閣成為武林一大門派,又可以殿下的身份,隨意出入朝堂,真是上天入地,無人可比。”
字字咄人,句句誅心。
“夠了,惜時!”聶采青一聲打斷夏傲雪的話,“你不了解的事,不要妄自下斷言。”
夏傲雪倏然將目光從宣承希臉上收回,投向了聶采青,滿眼的失望:“我視你為朋友,卻不曾想你竟是如此欺瞞於我。”曾經夏傲雪問過聶采青,是否熟悉鏡非明,當時聶采青一口回絕了,說和武林人士並無過多交集。
“我……我也有難言之隱。”
“夠了。”夏傲雪揮手打斷聶采青的話,“這世上本就無情字可言,是我自己癡心妄想,竟還巴巴的相信這世上還有人真心待我。”
話未完,夏傲雪已轉身而去。是的,她是對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裏麵,可他早已有了新歡,不能說是新歡,或是他們早有情意,自己隻是他寂寞時隨意打發時光而已的消遣人物。但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就要刻意迎合,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相戀,海市蜃樓而已。
在距離宴會廳還有一小段路的時候,夏傲雪見到了剛和北湛風成婚不久的金曉蓓,黑色絨毛披風襯的她臉色愈發蒼白。
不知為何,夏傲雪每次見到金曉蓓,總是心存了幾分同情和熟悉,此刻亦是上前微微行禮,“大嫂,這風大,當心著涼。”
金曉蓓聽到夏傲雪說話,卻沒有轉過身,話語輕的好似掉在地上的鵝毛:“著涼又如何?他反正在不在意。”
他?說的是北湛風嗎?夏傲雪目睹過好幾次北湛風因為北安容受委屈而氣急敗壞的樣子,她也能從北湛風眼裏看出那抹不該出現在兄妹之間的情誼,可她不過是個局外人,更何況人家的眼中釘,更不需要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