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大腦極度缺氧導致一片空白,卻偏偏在這一刻,鏡非明帶著銀色麵具的模樣在腦海裏萬分清晰起來,似乎也是一個陽光明明媚的日子,鏡非明牽著她隨意走著,兩人明明都是彼此說笑著,然後下一刻鏡非明就摘掉了麵具,露出那屬於宣承希的俊秀臉龐。在自己記憶裏,從未記得有過這樣的事,可為何這一幕,在腦海裏又如此清晰的浮現出,好像就發生在昨日一般。
“鏡……非……明……”
夏傲雪無意識的喚出的這三個字,卻讓蘇明德更加惱怒,手下更是一緊,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竟然此刻想的是他!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聶采青早已駭的臉色慘白,無奈她剛想上前,就被蘇明德另一隻手一掌打到了兩丈遠,頓時覺得內力上竄下跳,氣息極為不穩,唇角滲出了一絲血。她強自將那股戾氣在體內壓製下去,費力的從腰間掏出一個類似於火折子的東西,全力往上方一扔,那東西隨即炸開,伴隨著一聲炸,成一朵梅花形狀。
陡然間,夏傲雪隻覺得脖子上的力道一鬆,整個人竟是從懸空處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她費力的睜開眼睛,隻見蘇明德雙手死死摁著自己的太陽穴,嘴裏發出“啊~啊~”的聲音,隨即又整個身子倒在地上打滾,抱著頭四處亂竄。
“惜時小心!”聶采青在不遠處大叫道,“快離開那裏!他走火入魔了!”
蘇明德仿佛是聽到這一聲叫,倏然鬆開手張開眼睛,那雙眼睛此刻早已變成了血紅色,頭發更是淩亂的直接豎立起來,可臉上的表情因為疼痛猙獰不已。
幾道黑影順間從屋頂上如大鳥般掠了下來,一人一邊抓起蘇明德的手臂掠了出去,一時間後院又安靜了下來,若不是滿地的碎石和受傷的人,根本沒法想象出這裏剛剛發生了激烈的爭鬥。
勁敵不見了,夏傲雪和聶采青也紛紛陷入昏迷。
無邊的黑暗中,仿佛有什麼紅色的液體一直在漂浮著,夢裏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一步一步靠近夏傲雪,似乎是想對她笑,卻沒想到一咧開嘴,反而整個下巴都掉了下來。“明珠!我們一個個都慘死,為何你還要獨活?既然獨活,為何不替我們報仇?十八層地獄,有一層就是你的!你背叛了夏侯國,你苟且偷生,你厚顏無恥……”
“啊!”夏傲雪一聲驚叫,霍然睜開眼睛,卻看到宣承希正凝眉注視著自己。
“你怎麼來了?”夏傲雪想起身卻發現根本就動彈不了,自己這狼狽的模樣似乎都被他看在了眼裏。
宣承希掏出手帕,溫柔的為夏傲雪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如同春風拂過臉頰,帶來一陣酥意和溫暖,語氣也不再是那冰山般的冷意,柔柔說道:“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來多久了?”
“不知道,反正腿坐麻了。”
夏傲雪定眼一看,宣承希正側身坐在床沿上,對於一個練武之人來說,腿坐麻了可見時間不短了。
“你這是又何苦呢。”
“我願意。”
房間隻剩下沉默,漸漸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夏傲雪感覺到宣承希的呼吸有些加重,整個人都慢慢的靠過來了,那足可以迷倒天下女人的俊臉逐漸放大,放大,再放大,夏傲雪微微閉上的眼睛,似乎都能感覺到容亦寒鼻尖上的細毛,腦海裏卻是閃過剛剛夢裏的,那血肉模糊之人的指責,為何你還要獨活?既然獨活,為何不替我們報仇?
想到這,夏傲雪卻是猛然頭轉過一邊,眼睛雖是閉著,臉上的神情卻是冷到了極點,是啊,大仇未報,如何能苟且活著?
宣承希身子一僵,他剛剛隻是下意識的想靠她近點,再近點,想和她呼吸相對,甚至他也想過親吻下那誘人的雙唇。
他以為自己在夏傲雪心目中,是不一樣的,他也相信夏傲雪對自己的感覺,和對別人不一樣,可現在,他卻有些動搖了,他要如何再欺騙自己,告訴自己夏傲雪對自己,亦是有情意的?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宣承希很快恢複以往神色,卻仿佛比以前更加冷峻和不容侵犯,“有事就來找我,萬事有我在。”
夏傲雪看著宣承希離去的身影,無聲的說著,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夏傲雪知道,自己剛剛的表情傷害了宣承希,可是,她能告訴宣承希,自己的身世,自己承受的一切嗎?她又何嚐不知道宣承希對自己的情意?但知道又怎麼樣?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
無聲的黑夜裏,隻剩夏傲雪自己的呼吸在陪著她。
自蘇明德這一事後,夏傲雪生了場大病,先是無端的發熱,後又開始發冷,不管怎麼吃藥總也沒用,宣承希得知後,馬上讓霍青藤來為夏傲雪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