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活下去。
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個埋葬在大雪中的諾言。
他是天生的奇才,也正因為如此,才在七歲那年被選中放入幽井。
但一沒能想到,第二天被放下來的,是比他大了一歲,共同長大的師兄。
那個總將點心偷偷塞進他手心,陪他一起受罰,夏天晚上整夜整夜打著蒲扇,寒冬相互依偎取暖的,師兄……
他怎麼可能忘了師兄對他的好,又怎麼可能會對他舉刀相向。
隻記得……那天雪飄的很大,純白的顏色從頭頂的一方天際掉下來,落在肩頭。
平日裏總是笑嘻嘻的師兄,第一次變了臉,吼著叫他握起手中刀。
他怎麼可能做得到……如果兩人之間總要有一個死,一寧願那是他。
溫熱的鮮血濺到臉頰,卻滾燙的仿佛要燒穿皮肉,他失了魂般地呆在原地,任由師兄將他的手緊緊握在染血的刀柄上。
他又恢複了以前那個愛笑的師兄,隻是臉色蒼白,聲音微弱,“咳咳,看來師兄以後不能再罩著你了。”
“傻小子,你哭什麼。”殘留著溫暖的手指抹去他臉上的淚痕,刀尖落下的最後一刻,他選擇轉向了自己。
“師,師兄,你流了好多的血,我們出去好不好?我……我不想待在這裏了。你別死,師兄……為什麼不殺了我……”一終於崩潰地大哭了起來,因害怕而顫抖的手捂上源源不斷流出鮮血的傷口,希望而又絕望。
“我好歹也比你長一歲,當然該讓服讓服你啦……咳咳,咳咳咳!”
“師兄!”
“知道嗎?其實天下好大好大,聽說都沒有邊際呢……我們卻從小就被困在這兒,你以後一定,一定要離開這裏,到外麵看看。”他的眼神渙散下來,逐漸沒了光亮,“答應師兄,活下去……”
從那天後,一踩著一條又一條的人命,如同厲鬼從幽井深處爬了上來,他心底裏還留存著的那份人性,是死去的師兄留給他的最後東西。
因為這份人性,若非易孚炎下了死命令或是受到了危險,他向來不下殺手。
“一”並不是名字,是他打敗血鴉幫最後一個人時,所得的稱號。
說來也真是可笑,一個活了十六年的人,卻連名字都不曾擁有。
“阿兄,你怎麼了?”箐蘭踮起腳尖,努力伸手想碰碰一的額頭,“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沒事。”一斂去眼中紛雜的情緒,抬頭有些迷茫地看向明淨的天空。
長大後,因為箐蘭箐華的關係,他沒有離開血鴉幫,如今……是不是終於能夠像師兄所說的,自由自在地遊覽天下了?
“當初,是我無力保護你,才讓尚在繈褓中的你被血鴉幫的人帶走,分散十六年。”清月獨自在一麵前站定,向他伸出手,低聲祈求道:“弘兒,回阿姊這兒來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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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