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自己的心髒,那裏還在跳動,幸好。
隻是隱隱約約的第六感告訴她,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還沒等她養好傷,還沒等她有覺悟不惹阿爹阿娘生氣時,便有了父母被妖怪殺死那件事。
這是她的噩夢,無論過去多少年。每當中宵時分,她總會被驚醒,除了恐懼之外,便是無盡的愧疚。
墨家長輩告訴她,
“你母親除掉危害世人的妖怪,才有了他們的尋仇,洛洛,你要堅強。”
聽到這樣的話,她沒懷疑過。
她隻是很傷心,很害怕。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突然失去了一切,在這世間隻有她孤身一人,好孤單,好可怕。
不再有父母的庇護,不再有父母的叮嚀,也不再有下雨打雷時,自己可以明目張膽地進入父母房間撒嬌尋安慰。
剛開始,大家會循例來看她。可看她的眼神卻不是同情或關愛,就好像很多束白熾的燈冷冷地落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他們窺探著她,打量著她,甚至在揣測著她。
後來的幾天,她發現,自己怎麼也出不了梨園。因為梨園四周守著一些人,她一踏出門,便有人來攔住她,
“洛洛,妖怪還沒有找到,若是他們知道你的存在,定會來殺了你的。你不能出去,不能讓你父母的苦心白費,我們會護你周全的。”
機械的話語,卻冷冰冰的不帶半分溫情。
白洛不甚相信,卻隻是暗地裏冷笑幾聲,苦心?
父母死前其實曾給她留一封信。告訴她,若她們發生不測,讓她離開墨家,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永不可回來。
而在父母死去的那天晚上,她發著高燒,迷迷糊糊之中做了一個夢。夢見父母死去的那個樹林,幾隻妖怪圍著父母。雖然她們極力對抗,可抵不住那尖銳的刀鉗插入胸口,最後阿娘似乎能夠望見瑟瑟躲在一旁的她,對她高呼,
“洛洛,走,離開墨家,不要回來,千萬不可回來!”
之後,她便被驚醒了,
她想,這才是父母的苦心。
每當聽到這些人做作地想要表現出多麼關心她愛護她的時候,她總是冷冷地看著,看著他們演戲。
保護?恐怕是監視吧?
若自己沒偷聽到墨家長輩的那些話,她也許會相信父母真的是被妖怪尋仇所殺。也許會懦弱地呆在墨家,尋求墨家人的保護。
但她知道了事實。
所以她怨過、恨過、甚至想要報複,可最後剩下的隻有垂敗的無力感。隻有逃命似的躲避,從墨家逃到了白家。
再從白家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