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他們五步遠站著一個白衣男子,他身上的妖氣全無收斂地展現在他們麵前。
他不屑於隱藏自己,這是對除妖師赤裸裸的挑釁。
白洛抬眼,看到那天晚上的那個男子。此時的他穿著合身的白色西裝,一頭銀白色的頭發也變成細碎的短發,可白洛還是一眼就認出他。
那謫仙般的氣質讓人見一眼便難以忘記,那高傲冷漠的神情也一如既往。
這樣的人,不,妖怪,隻需一眼便令人難以忘懷。
站在他的身邊還有那個火紅女郎。
她揚起的桃花媚眼微微向上揚起來,極盡風情。她赤裸的眼光落在白洛三人身上,嘴角蕩出一個諷刺的笑意。
“娘親,我們回去吧,爹爹來接我們了。”
說完,丫丫牽起白洛的手就要走向白衣男子。
白洛定定地盯著幾步遠的男子,心莫名有些驚慌。以至於席淵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時,她才反應過來,
“白洛,他們不是一般的妖怪。”
說完,席淵的臉上難得顯出憂慮,而一向吊兒郎當的歐陸也眉頭緊鎖。
那個火紅女子,之前白洛也有向丫丫打聽過,知道那女子便是萬年紅狐幻化而成。難怪,通身充斥這狐狸媚子的那股騷味。
也不知道怎麼的,白洛第一次見到那女子就沒什麼好感,也許是女人對危險的一種直覺吧。
空氣一瞬間緊繃,隻是直直站在對麵,雙方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詭異的氣氛瞬間蔓延,一種難以言語的窒息感瞬間傾瀉而來,
白洛偷偷看了兩位師兄的反應,疑慮更重。這似乎印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想,雲霄天府的一切都不簡單。
她點點頭,站著不動,之前她不知道對方的妖力到底有多強,自然不知道師兄和他們相比誰能取勝。
不過現在看來,淵師兄能取勝的幾率可能很少,不然一向從容不迫沉穩內斂的他怎麼會如此這般嚴肅?
看來對方絕非一般妖物。
“丫丫,和你爹爹回家去。”
白洛低下頭看了一眼被丫丫抓住的手,好言勸道。
他定是來接丫丫的吧。現在千萬不能和他們有任何衝突,那天晚上她好不容易死裏逃生,此刻若是惹惱對方,保不定他們會直接開戰。
對方雖隻有兩人,她們這邊卻有三人。雖如此,力量恐怕也很懸殊。
“不要,丫丫要和娘親在一起。娘親不走,丫丫就不走,娘親,你忘了嗎?你說過要和丫丫、爹爹一起的。”
丫丫眼裏的倔強讓她似乎看到曾經的自己。那個父母死後一直倔強以為他們會回來的自己,那個縱使全世界都告訴她殘酷的事實,她仍然一味堅持自己的心中所想。
隻是麵對一個孩子童真的希望,自己又怎麼忍心打破。她嘴角扯了扯,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突然一束冷冷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恍然明白。若是自己留下她,不僅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難,也有可能保護不了丫丫。若丫丫和這些妖怪走,那今天他們三人便可全身而退,而丫丫也不會遇見今天這種情況。
“丫丫,你不聽娘親的話了嗎?”
她收起不忍,正色說道,聲音冷靜、嚴肅。
這些話不出意外惹來丫丫熱淚滿眶,桃紅小嘴向下彎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開始盈滿淚花。
看她一臉可憐的樣子,白洛沒有像平時一般抱在懷裏安慰,反而甩開她的手,把她推前幾步。
“娘親,你不要丫丫了嗎?不要丫丫了嗎?不要爹爹了嗎?”
聲聲都在控訴,聲淚俱下,肝腸寸斷。隱忍的小嘴巴緊緊撅著,淚水卻沒像往常一樣華麗麗往下流。
她在等待著自己,等待著她的回答。
白洛握緊自己的拳頭,不斷告訴自己,她與自己毫無關係,這樣做是為了她好,自己是除妖師,她的爹爹是妖怪,他們終究是天敵。
假若有一天,她和她的爹爹會直接站在對立麵開撕,到時候丫丫恐怕會更傷心。
長痛不如短痛!
白洛閉上了眼睛,等再度睜開時,眼裏已經沒有半點柔情,
“是!娘親不要你了,也不要你爹爹了!”
她的話,讓丫丫隱忍的感情像決堤的河水一般洶湧而出,滴落在地上。
白洛感覺那淚水似乎能把大地燒出個洞窟一般。
她轉身退回席淵身邊,三人謹慎地望著對麵,手裏緊緊握住以防發生衝突時可迅速防備的武器。
白洛知道,是自己把丫丫親手推開的,這麼做雖然保住了身邊人,
可是在之後的夢中,她經常夢到丫丫那天傷心欲絕的背影,還有那纏綿哀怨的一句:“娘親,你真的不要丫丫了麼?”
每次醒來,總讓她唏噓感歎許久。
要與不要?又豈是她所能決定的?更何況他們從來不過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不過是站立在世界的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