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媽叫吾若梅，退休已經半年。這次到上海原本是來幫助女兒搬家的。不想，她剛到上海站，正在出站，一個電話打過來。
她一看手機，是牛素琴。牛素琴是吾若梅一個科的同事，從二十多歲開始就先後到了濟南九九醫院，還曾經明的暗的競爭過護士長。關係忽近忽遠，到退休了，反而變得更近乎，更無話不了。
牛素琴在電話裏顯得有點興奮和得意，問：“在哪兒呢？”
“我？我在上海呢，嗬嗬。”吾若梅嗓子裏拿捏著一股勁。
“啊？怎麼不吭不哈的就一下跑到上海了？昨咱們還在一起吃飯，也沒聽你呀。”
吾若梅嗬嗬地笑，：“嗨，主要是我家圓圓回國後，來上海也幾年了，還租房。這次我幫她重新租一個房。這次是最後一次租房了，再不能租了。再租一年就給她買房了。”
電話裏的牛素琴顯得很驚訝：“呀，在上海買房呀？那可是貴呢。”
吾若梅語氣挺平淡，盡量顯示出無所謂的樣子：“嗨，前些年我家老公回老家，有一次就想買，那時候上海房價還不高。這一晃過去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家老公老家不是杭州麼？”牛素琴這句話一過來，吾若梅心裏就，牛素琴這家夥就是賊，記得到是清楚呢。她馬上解釋：“是杭州，從咱們濟南到杭州，每次都得路過上海呀。”
手機裏的牛素琴頓一下，馬上了一件事：“我是告訴你一下，我下月結婚呀。”
吾若梅一愣，驚訝道：“啊，結婚呀？”但馬上覺出了自己的失態，趕緊祝賀，“祝賀祝賀，祝賀啊！怎麼快呀？”她意識到，自己把“這麼快”，成了“怎麼快”。純粹是言不由衷。虧的是手機交流，如麵對麵的話，不定自己臉上怎麼尷尬呢。她想以多問幾句，表示自己的關心熱情：“下月幾號？在哪兒呢？”
“下月一號，就在龍飯店，範圍，就咱們科的，還有幾個咱們醫院的，都是比較近的同事朋友。還有就是他的朋友。”
“那挺好呀，真的挺好的，真的，我們真的為你高興。祝賀啊，祝賀祝賀祝賀。”外人聽上去，像吾若梅這樣五十多歲的女人，話誠懇真摯，與其通話的人，一準是最要好的朋友。事實上也差不多。這不，吾若梅忙不迭地表達完自己的關心後，拉著調子還想什麼時，牛素琴強調：“你下月在濟南了吧？”
吾若梅馬上使勁嘖一聲：“那肯定在，你這麼大的大喜事，我就是飛也要飛回去，要是別人的事，我也許還考慮能不能離開呢，因為哈，因為我這次來上海，原來計劃就要多待些時間，幫助圓圓弄弄，她也太忙，而且則不了。”
“唉，就是呀，圓圓今年多大？好像比我家姑娘兩歲。有對象了吧？”
吾若梅壓低嗓音，其實周圍馬路上都是陌生人：“有了。嗯，人家還不讓呢。”
“是不是？也該有了。女孩家不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