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彎身穿越小峽穀,瀏覽了特殊的貝殼鑲嵌岩壁,一夥人在下午一點到三最熱的時候造訪社頂公園,樹梢不見風的吹動,整個就是無風悶熱,暑氣橫竄,連從毛細孔要蒸發出來的熱氣都硬生生地被燠熱的空氣給抵製,隻能封鎖在燥熱的體內。
還好我頭上頂著小護士帽,不然,我幾天下來,四肢,臉部皮膚絕對拷上一層古銅色。行程預定是三點半回車上集合,但這回學生早已守在車門口,期待司機大哥開門進車內穿冷氣,完全沒有delay 還提早往下個目的地,南灣。
慕容青青站在前方,拿著麥克風,邊擦擦額頭上的汗(我遞麵紙給她),邊跟同學們介紹接下來的景點,車窗外的景色一幕幕向後跑,同一個時間裏耳邊伴隨著她的聲音。
“同學,等一下我們會到南灣,”南“灣是南方的南,同時也因為這裏的海水湛藍,也稱為”藍“灣,而且這邊的沙灘呈現亮黃色,因此被稱為”金沙白浪“,是恒春八景之一。”幾位同學也好奇地看看窗外的碧海藍天,是否搭襯著金黃色澤的沙灘。
一連串介紹的小停頓,我伸手傳給她一瓶礦泉水,並示意她休息一下,她也微笑地點點頭回應。
“另外呢,南灣因為有黑潮經過,水溫適當而且穩定,非常有利於珊瑚的生長,所以這邊的珊瑚礁群很豐富,短短一,兩百公尺範圍內就有兩百多個種類,而且每年四月多的珊瑚產卵季,還可以看見一顆顆密密麻麻的小卵散布在海水中喔。”
她喝了一口後,繼續提醒著同學水上注意事項。
“來,同學現在我們到南灣了,等一下同學要記得……”站在我前麵這位個子不高,聲音卻嘹亮的可愛女孩細心的耳提麵命著。認真的神情最吸引人。
我塗上防曬乳,頂著帽子走下車。
踩在熱騰騰的沙灘上,一片湛藍海域就在眼前,心曠神怡的舒暢蔓延視覺神經。
趁著所有學生都還沒搶灘占據時,我望著眼前的南部海景,岸邊隻有稀疏幾個小點晃動,由於不是假日人很少,才有這樣寧靜的藍色海域。
多久沒看看海天一色了?
最讓我流連凝視的是東北角礁岩海岸,放眼望去龜山島就矗立於太平洋的蔚藍之上,時而清晰可見島上翠綠的植被,若天象不佳,島上的尖端高處便會聚集雲氣,一片雲就卡在龜甲上,像一頂帽子,也因此沿岸漁民們看見龜山遮頂,就知道海象不佳。它就像一尊守護蘭陽平原的大神獸。
而南部的海域則是可以完完全全張開視角範圍一覽無遺,少了大神龜的相伴,卻有著遼闊的視野與完整的一弧地平線。
視線遠方是由深藍,蔚藍,淺藍三階漸層色差所組合而成的。天空裏的雲全都跑到地平線的上方,天與海的交界處。
是“水光接天”的“藍”。
沿岸水麵上比基尼,水上摩托車,白浪搶岸三種視覺上充滿感動與動感的享受。陽光撒向海水,湛藍的水波反射金光。
是“浮光耀金”的“灣”。
海灘岸邊有著沙灘排球,日光浴,堆沙塑泥三種年輕人最喜歡的夏季活動。遮陽傘下的比基尼辣妹,是穿泳褲不遊泳,眼睛亂飄的男人類天堂。
是“春光乍現”的“南灣”。
我也換上短褲踩著夾腳海灘鞋,是該展現一下年輕人該有的六塊肌了,雖然不是塊塊結實明顯,至少不會肥油掛肚。踩在沙灘上,太陽的威力不管從背上或是腳底板,都傳來一股夏天該有的暑氣淩人。
直到腳掌一浸入沁涼海水激起了碎浪,才感受得到海洋不僅在視覺上讓人放鬆心情,在觸感上更使人暑意全消,腳掌陷在水麵下的沙灘中,細細流沙從腳底流逝的滑溜觸感,腳掌踩踏時的柔軟,都讓人有股站不穩的錯覺,好想直接倒臥在淺灘上。
這股溜動的消逝感,好似時間的輪轉從身旁經過,低頭看著不斷往岸上拍打的白浪,一時沉醉之間,一個抬頭之後可能就過了一刻鍾。正所謂閑逸的時光總是來去匆匆。
我想,忙碌的日子裏總該有一些舒適閑暇來點綴,偶爾讓時間在一個輕鬆的不經意下自在地流逝,發個小呆看看海,就是簡單的幸福,快意人生不過如此。
不一會兒,這片金沙白浪就被這批學生給攻占。
我閉上眼睛,用耳朵感受風的流向,一個深呼吸讓海風進入肺葉,好好地把它保存在體內。
多久沒有讓海風輕觸臉頰了?
多久沒有泡泡清涼的海水了?
我坐在沙灘上用手指隨意刻寫了四行字:
踝邊進退著後浪推前浪的海波,海水撫過沙灘激起浪花一朵朵。
耳畔傳來呼喚夏日戲浪的海風,舌尖味蕾淡淡鹹澀滋味藏心中。
一抹細長黑影倒映在我寫字的沙灘上,我抬起頭望,是慕容青青。
“沒想到數學老師也可以把現在的情境用文字給表達出來。”陽光刺目,她扁著眼睛看著字跡。
每個字的每一筆劃裏都入沙三分產生深深的刻痕,就像當年我在Eve麵前留下的那枚深刻腳印一般,就怕一波浪打上來,破壞了愛情的印記。
我起身拍拍沙子。
“慕容青青,你有沒有想過一件有趣的事?”我突然心血來潮問她。
“什麽有趣的事?”她背對著陽光看著我,紅紅的臉上依舊嘴角上揚。
“就是利用一個很深的吸氣,把南灣的海風收進肺部裏,這樣就代表有來過這裏,就像到某個景點可以蓋景點的紀念章一樣。”
“真的耶!這個idea不錯,而且帶了一絲浪漫的想象。”她一臉驚奇,“怎麽都沒想到這一招”的表情。
“這樣我們離開這裏回到北部之後,就可以利用鼻息間的嗅覺記憶來複習這段南灣之旅。”我這個浪漫的雙子座饒富深意地說道。
“嗯,好有意思喔!”她邊說還邊深呼吸。
我們手叉著腰,看著海麵上屁屁會噴水的摩托車,用力地吸一口氣,再“籲”的一聲長長地吐氣,兩人還相視而笑,她的笑容很陽光,尤其在波光粼粼的岸邊。
浪起潮落不知幾回……
“那我先回岸邊納涼一下喔。”我怕曬黑趕快先閃。
“OK的啦!”她的口頭禪。
在淋浴間旁邊的服務台前方,小護士的黑墨鏡為她擋下紫外線,卻擋不住我對她的注視,我走到她麵前想找她說話。
“跟你說一件有趣的事。”
“什麽?”她皺著眉頭帶點煩躁,用帽子搧風。
“就是深呼吸一口氣,把南灣的海風帶回台北。”
“……”她隻是點點頭,似乎對我這個想法不怎麽青睞。
同樣一件事情,說給不同的女孩聽,所給的回應也不一定相同。其實,這是一種緣份深淺的展現。也就是說,跟你比較有緣的女孩,較能感受得到你話中的意境,相對的彼此之間便有更多的互動回答,也較能維持說話的熱度。
我忽然想起一件往事,趕緊換個話題……
“好久以前……,我曾在沙灘上用一個腳印,讓一位女孩感動。”我看著小護士。
“是你在悠活的那個晚上,跟我說過的那位女孩嗎?”她摘下墨鏡露出迷人的眼瞳,好奇地問我。
我的話題轉的真是時候,還好沒整個冷掉。
“……”我愣了一下。
原來那晚跟她聊過的那件事她還記得。
“你這一招應該感動過很多個女生吧?”她帶著賊兮兮的表情虧我。
“什麽很多個?”我睜大眼瞳反駁。
隻見她笑了笑,她一會兒酷,一會兒又笑得開懷,真是不懂她在想什麽。
“嗯,其實……,就隻有那麽一個啦。”我居然笑得有點靦腆,好像到了這個年紀隻交過一個女朋友很遜似的。
“真的喔!”她收起笑臉,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