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陌璟軒也是聽見了一些隻字片語,自然而然也是可以推測出答案。常年混跡風月的輕佻眉眼也沉了下來,略微有幾分妖嬈的眸子中也有了幾分黯然神傷,曾經被燈火闌珊染了紈絝的氣息的殷紅衣袍孤立一旁,也是有幾分蕭條淒涼的意味。隨後,他抬起眸來,將那些不適宜自己的晦暗情緒隱藏起來。折扇已撤,唯有那精致的容顏笑得一派清風,卻不知為何眾人看時有幾分陰謀的意味。嗓音依舊:“你為什麼不願意?難道做軒王妃不好嗎?一世尊榮,這是多少女子一直渴望得到的,你為什麼就是不屑一顧呢?”
紫宸淩寒唇邊落開嘲諷的笑意,容顏上也不知道是這燈火闌珊弄得,亦或是這一番求親所致,頷頰染上了微微的******。她緩緩起身,殷紅的衣裙在寒風冷冽中劃過一瞬驚鴻,眉眼沒有任何的波瀾。嗓音雖然輕得可以讓風抹去,但卻字字句句如璿璣:“沒有什麼為什麼。下官不是那般的貪慕虛榮,若是有一世尊榮,卻換不來夫君的白首不相離,要來又有何用?更何況人有傲骨,即使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女子也是一樣。日日受盡王府中那幫姬妾的冷嘲熱諷,掛有一個王妃的名號又有什麼用處?日日對著一個不愛的人賠笑,何談一生快活?如此,吾紫宸淩寒寧願與您陌路,也堅決不會嫁汝為妻。妻不如妾,何必為妻?又何必出嫁?”
“嗬嗬。尚儀大人可真是一身傲骨,在眾多女子中的豪傑。常有人,願嫁貧家妻,也不願嫁高門妾。如今,本王給你正妻之位你不願意領受,難不成還盼望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女人也不過是玩物罷了,嚐到了新鮮,轉眼也就是把你給甩了。倒不如守著一個名分尊榮,也總比棄婦的強。”陌璟軒道,嗓音悠悠然然,隨後回座的時候又摟了一個長相妍麗的舞女過去。
果不其然,此話在偌大的寂鎏殿中引起了大聲喧嘩。
自古女子左右不過是政治的犧牲品和玩物,既可以用來成全政治的野心,也可以始亂終棄。她們隻能夠做屈居人下的利用工具。曾有孔夫子曰:“唯女子與人難養也。”又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也不過是為了搏褒姒一笑;唐中宗李顯為討楊貴妃歡心,竟然用八百裏急報的快馬來運荔枝。如此之人,比比皆是。
他們往往都貪戀女子的美色,曾經什麼與君相守到到白頭,結果到最後犧牲的全部是這些無辜的女子。她們左右不過也是貪戀一些愛情的美好和權利的滿足,結果是她們的情郎為了那些所謂的自己的性命、江山社稷為重等冠冕堂皇的理由將她們奉獻出去,平息他人的怒火。
苧蘿山下的潺潺溪水,陽光照射下,點點晶瑩如同西施的眼淚。當年那個貌美如花、單純善良的女孩子,用一縷細紗向範蠡暗許情思,將自己的靈魂毫無保留地交給了心上人。然而,妒紅顏,那縷薄如蟬翼的細紗不僅沒有係住情人,反而將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政治深淵。不獨西施,那大漠呼嘯的寒風中琵琶的錚錚樂鳴,是昭君用一個女人的犧牲奏出的時代絕響;“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錢塘江邊的寒煙衰草,細數著蘇的委屈和無奈。誰醉酒的楊貴妃是女人豔羨的榜樣,馬嵬坡上的枯樹上,哪裏還尋得到當年那回眸百媚的榮寵;誰琴挑心動的卓文君是女人愛情的典範,你隻見那司馬相如演繹《鳳求凰》的癡心絕對,卻不見那卓文君淚灑《白頭吟》的孤苦淒涼嗎?漢武帝劉徹曾經對阿嬌許下金屋藏嬌的諾言,結果卻為了一個衛子夫,將糟糠之妻貶到長門宮。最後阿嬌千金求得相如賦,還是換不來劉徹的一眼。
她們往往被辜負自己的一番深情,回頭日日盼守著夫君的一眼眷顧。
紫宸淩寒不願意成為那樣的怨婦,她盼望的感情。必須忠誠不一,不能摻雜一點雜質;必須唯她一人,相守到白頭。可是她知道是不可能實現的,他們有本事許下山盟海誓,卻無法實行自己的承諾。自古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奢求一段簡簡單單的感情都如此的困難。
她笑著,凝視那一抹殷紅的尋歡作樂,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留戀。
他們從來不是一路人,何談相遇?何談相戀?何談相守?
到不如就此斬斷,省得日後藕斷絲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