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東,一個西,有情人不能相聚。
不,凡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眼前發黑,虛脫的不行。
陣陣窒息襲來,豈是襲來,簡直就是排山倒海般而來。
夜的黑,黑的夜,一棵棵梧桐在風裏搖擺,像一個個妖魔鬼怪,這影影綽綽,又仿佛一個個幽靈。
幽靈,凡猛然一驚。
他隻是一個幽靈,來自於地獄的幽靈,化作一陣風,璿璿轉轉飄上,化作一滴雨,隨風潛入夜,他隻是一個幽靈,貌似東方魚肚白,他已經回到地獄裏去了。
她還在庸人自擾。
白凡,你好傻,簡直就是傻得可愛。
嗬嗬嗬,她啞然失笑,像個傻丫頭似的。
漸漸的亮了,一輪紅日東方,新的一又開始了。
折騰了一夜,凡卻沒有絲毫的困倦,她向著紅日揮手。
你好,早晨。
輕輕的,穀城睜開眼睛,睡了這麼久,依然好困,仿佛困了一個世紀,依稀記得,那個病態將他扔出別墅,冰冷的地麵,彙聚著一條條細流,潮濕的令人顫抖。
傷痛,火辣辣的痛,遇著雨水更痛。
頭好燙,這燙昏沉,昏昏沉沉的撲倒在地,頭一歪,昏迷過去。
眼前一片雪白,令人心動的雪白,這是什麼地方,仿佛是堂,這是堂嗎
他死了,終於死了,進入了堂。
像他這種人,還能進入堂,老,你是否搞錯了
不,他會玷汙堂的潔白的,他要離開,他要下地獄,黑沉沉的地獄,那裏才是歸宿。
掙紮著,穀城掙紮著,坐起身子,頭依然好痛,不僅頭痛,胳膊也痛,針刺般的痛。
什麼情況,哎呀,他的胳膊上吊著鹽水,這是醫院,堂裏也有醫院
像他這種人,怎麼能夠住在醫院,這堂般的醫院。
讓我下地獄吧,他難過的抽泣,突然,他愣住了,觸電舨愣住了,他看見一張臉,一張帥哥的臉,這張臉一模一樣,居然和他一模一樣的。
一雙鷹眼閉著,呼吸勻稱,似在熟睡。
這是誰
刹那間-------恍然大悟。
這是他的肉身,魂魄在堂,肉身卻趴在床邊睡覺。
突然好留戀這身體,這麼俊的臉,這麼健美的身體,就這麼分離了,可惜的,不甘心的,依戀的。
死都死了,還這樣的若即若離,婆婆媽媽的,不像個男子漢,二十年後,穀城又是一條好漢。
話雖這樣,他仍然控製不住的,控製不住的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這張臉。
這張臉跟隨了他這麼多年,不離不棄,忠心耿耿的,突然各奔東西了,不舍,是個魂都會不舍。
他睡得這麼沉,仿佛一個永恒,眉頭鄒著,眼睫毛跳著,睡得不踏實,又有點不安分。
已經永恒了,沒有魂了,不踏實就不踏實吧。
凡,凡,他在叫,趴在病床邊的他在叫。
凡,刻在心裏,藏在心湖,突然輕叫,嚇了一跳。
梨花輕輕淚,梨渦淺淺笑,還有那秋水盈盈,一滴晶瑩輕輕跳,他這麼初戀,沒有靈魂的身體,還這樣的初戀。
有個佳人,在水一方,在那秋水一方,縱然秋水涼,縱然路迢迢,他願逆水而上,尋覓佳人的芳蹤,依偎在她身旁。
可是,一個幽靈,一個沒有身體的幽靈,怎麼逆水而上,又怎麼依偎在她的身旁。
惆悵,惆悵,憂傷,憂傷,男兒有淚不輕彈,都成了幽靈了,還這麼男兒,想哭就哭吧。
是的,想哭就哭,痛痛快快的哭,穀城掩麵而哭。
二十年的傷心,二十年的委屈,二十年的絕望,還有這二十年的初戀,化作輕輕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