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在一個人的生活裏,每個進入他生命中的人在一出場的時候,所扮演的角色和性格都會有一個注定的形象,這第一印象形成之後就很難再被改變。
所以,這也是在相親或者麵試的過程中,為什麼每個人都想要盡力給見麵之人留下最好的印象的原因,因為人的大腦裏對每一個人或者物都會有一個定性思維。
人,真的是一種很懶的動物,一旦腦中有一個定性之後,就懶得再去將其洗刷,重新勾勒。
在我的印象中,生活中的每一個朋友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每一個都是個性鮮明的個體,存在於腦中各個位置,從來不容易混淆。
而其中最鮮明的那個位置除了葉銘辛之外,就是我職場中的伯樂,我的第一個老板,雇主。
提起她,每個因曰的同事都會渾身打顫,她的威嚴在不容忽視中更加不容任何人做出任何抵抗,她的氣魄以及做事的果斷能力,會將一些男人都顯得無處遁形。
在這電子雜誌和網絡傳媒肆意崛起的時代,靠實體印刷來走銷量的因曰會在清原的傳媒係統中脫穎而出,在業界裏簡直是一個傳奇。
又有誰會相信,這個雜誌的幕後老板竟然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子,一個出生於普通家庭,畢業後靠自己的打拚而贏得實體雜誌市場的二十一世紀清原傑出女企業家之一。
在工作之餘,我們幾個同齡的女孩子坐到一起,隻要提起雇主,無一不對其表示敬佩,她就像一個封建時期女權主義的領軍代表一樣,給了我們這些柔弱女子強有力的自信,也相信了一個事實,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也會做到,而且會做的更好。
就是這樣一個堅強獨立的女強人,如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的女神,竟然有一天會哭的淚眼朦朧,悲慟的如一個小女生一樣,無助又讓人憐惜,對外說起來的話根本不會有人相信,我也不會相信。
如果,我沒有親眼見到的話。
“太突然了!李猛!你知道嗎,這對我來說有多突然嗎?這幾天,我的生活就像火山爆發了一樣!我突然就出來了一個親生父親,突然就有了一個妹妹!”
“而這個妹妹眼看著就要在我的眼前離去,我卻無能為力!我無法接受,真的無法接受!”
在醫院外的牆角下,雇主神情激動地和李猛哭訴,即使她一再地努力壓抑著,但那內心的悲慟和無助已經隨著眼淚和神情滾滾而出,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再強大的女人,終究是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可以在任何人麵前堅強,卻總會在自己心愛的人麵前無處遁形。
雖然李猛沒有做出一個伴侶該有的舉動和回應,但好像他隻要站在她的麵前,安安靜靜地聽她把自己內心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全部傾訴出來,對她來說就已是一種莫大的幫助和支持。
李猛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在她淚眼模糊時,像哄我一樣將她摟在懷裏安慰,他隻是用手拍著她的肩膀,像戰友間的慰問一樣疏遠,但是,他臉上的關心已全部凝在眉間,雙眉皺的深深的。
隻要雇主抬頭看一眼,就會發現,此時的李猛其實是很關心她的,但是她沒有,所以她不會知道。
她一直用手擦著眼淚,一會兒看看前方大口的喘氣,一會兒又低頭痛哭,咬著嘴唇,眼裏帶著深深的絕望。
“在她的生命中,不是我故意出現晚的,是我真的不知道,我隻知道在全世界拋棄我的時候,我的養父母選擇了要我,我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我還會遇見和自己有著一點血緣關係的人。”
“雖然我和他們毫無感情,但那畢竟是生命,看著和自己流著一樣血液的人就那樣痛苦的與病魔撕鬥,我的心都碎了。”
“李猛,你相信血緣這個東西嗎?”
“以前我不相信,可是我現在真的相信了,在我看到她痛我也跟著痛的時候,我就相信了。”她抽了抽鼻子,雙手抱在胸前,眼睛紅紅地看著李猛。
“那你想怎麼辦?”沉默已久的李猛終於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
“醫生說她的腎髒器官已經衰竭了,根本不適合骨髓移植,但是我不相信的,白血病這個東西不是隻要找到配對的骨髓就可以嗎?我和她的骨髓配對成功了,就可以的啊?”
“顧因,你不要任性,她現在已經是晚期了,即使骨髓配對成功了,她的腎髒以及其他器官在做化療的時候已經嚴重受損,現在做這樣的手術是最容易引起排斥反應的,你這是在加速她的離開!”
“那你要我怎麼辦!眼睜睜這樣看著嗎?我做不到!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有一線希望偏偏不讓我去試試!”
“李猛,我就知道,不管我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你都不會站在我的立場考慮一下,你根本不會想到,我這個極度缺乏愛的人,突然有一個帶著血親的人對我來說是有多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