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定了定神,他的怒氣也消了大半,看著自己手上和嘴角殘留的血跡,嬴政默默地拭去和擦除,他的神情由冷冽憤怒轉變為柔和平靜。
此時他的眼神也溫和了下來,平靜了下來。寂靜和空曠的環境有利於個人的冷靜,嬴政麵對著孤身一人的馬車,“蓋卿!”他口中呢喃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記憶中,那片桃林並沒有褪色。嬴政一直留著那個人曾經居住的院落,而那裏的桃花也依舊是有人打理,開得正好,隻不過,景在,房屋在,人卻已經不在,再也不會回來了。
想到此處,嬴政一聲長歎。在夢中,他總是能夢到那個麵容清秀冷峻,但也透露著溫和淡然的青年,著一身白衣,還有藍色點綴,那是自己賜給他的衣服。
記得他剛來之時,身著一身白衣,落落出塵,仿若仙人,氣質也是與眾不同的,很淡然但極其顯眼,吸引了自己的目光,記得問他來此處的緣由,他的回答很簡單:“陛下需要有人保護!”
當時的自己很好奇:“哦?先生想要保護寡人?”自己的一番刻意刁難卻沒有難倒此人。
“是的,陛下開創大業,步履維艱,在下雖然不才,但能夠幫助陛下!”那人回答道。
僅僅這一句話,透露的是堅定,帶給自己的是震撼和安心。“很好!蓋卿,從今以後你就是寡人的首席劍術教師,在寡人身邊保護寡人!”
當時的自己也很幹脆,也許出於好奇。
那個人一直陪著自己,一直陪了十多年,無數次地保護自己,讓自己在如履薄冰的統一之路上多了一份安然。
宮內的權利鬥爭也好,宮外的刺殺暗算也罷,那個人都替自己一一擋下,明明當時的他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樣子,甚至比自己還小了許多,但他帶給自己的安心和安然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他是自己最為堅實的後盾和保障,也是自己唯一的保護者。
若不是他,也許,自己還不知道如何度過危險。
隻是,他對自己足夠忠心,卻也在離開之時那麼堅決,背叛自己的時候也是毫不猶豫,和他的忠心一樣堅決,一樣難以更改。
也許,是自己做得不夠好,讓他失望了;也許,是自己越來越背離他的心中理想,最終他以離開這種方式告訴自己。
他來的時候一身白衣,纖塵不然,風華絕代;而他走的時候,同樣是一身白衣,成熟沉穩,淡然沉靜,並無什麼區別,隻有一把劍在手,一人一劍,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的視線,離開了自己的帝國。
他來得悄無聲息,讓自己猝不及防;而他走的時候,也同樣是默默無聞,讓自己措手不及,意識到了一切之後,他已經翩然不見了。
明明是一個不肯讓別人記住自己的人,卻總是會讓人深深記住,放在心上。他總是默默無聞,卻總是引人注意。
不知道是他一身白衣太過於特別,還是他一身的氣質太過於出塵,總是讓人無法移目。看似淡然隨和的性子,也會毫不猶豫地反對自己的一些做法,他認為的不合適的,太過於血腥殘忍的決定。麵對自己威逼和憤怒,他毫不退讓,一味堅持著。
冒著被降官甚至是殺頭的危險,他依舊是不改初衷,自己總是和他生氣,卻又不得不在他的奮力堅持下做出讓步。
看著他堅毅的眉眼,透露出的那股子堅定和不屈,自己總是無法拒絕於他,“算了,寡人聽蓋卿的,可以嗎?”最後的最後,還是自己的這一句話緩解了氣氛。
這時,那人的眉頭就會舒展不少,眼中的堅毅和略顯冷冽的堅定神情也會褪去,變得柔和和輕鬆起來。“謝過王上!”
不論何時,他的這四個字和神情變換足以慰藉自己。
“蓋卿,既然要謝寡人,那就多教寡人一些劍招吧!”自己的神情有所釋懷,便想著和他開起了玩笑。那人神情一頓,再次拜過。
不過是玩笑之語,蓋卿果然太嚴肅認真了。
看到那人的反應,自己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是一歎。“蓋卿,什麼時候你能不這麼拘謹就好了,若是能將寡人當成一個朋友,而不是需要時刻恭敬的君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