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過多的猶豫,抽出了自己的劍,那個人一招一式地教我,就在桃林下。他的耐心的確是無人能比,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不厭其煩地教習。就連本人都嫌煩了。
先前他隻是出一招自己學著做一遍,不過反複下來自己也就煩躁了。
“蓋卿,寡人不想學了,好複雜,又記不住。”如今回想當時,自己雖然意氣風發,又不懼一切,不過耐心還是不足,有些東西自己是不願意學的。
那人沒有任何無奈或者失落,俯身將手中的放在了一棵桃樹下,緩緩向自己走來。那人踏風而來,飄逸出塵,竟讓自己看花了眼。
他在自己的麵前停下,“那我來親自教王上吧!”還未弄懂那人話中的意思,那人已經在自己的身後站定,執起了自己的手腕,一劍揮出。
“這第一式,需要王上保持出劍的力度,並不算十分複雜的劍招。”他竟是帶著自己將劍招走了一遍,一招一式不曾落下。
驚呆之餘,還帶著無限的欣喜,這個人果然足夠嚴謹認真。出劍之時,那人離自己如此之近,能夠感覺到那人的呼吸很輕很淺,還有那人手間的溫度,如此之近,如此清晰。“寡人決定了,以後蓋卿就這樣教寡人!”
自己的話一出口,那人靜默了一瞬,繼而點了點頭。
那人似乎不知疲倦,準時而來,準時離去,從不懈怠。
他的呼吸總是輕淺的,大概是為了隱藏氣息,作為劍客,最重要的是輕功還有控製呼吸,隻有這樣才能不動聲色地殺人。除此之外,就是他的手掌,總是溫熱的,似給人一種安然和安心的感覺,嬴政想。
隻不過,有一次自己一如既往地在桃林中練習劍術,那人起先處於觀戰狀態,不過後來似乎是對自己練習的招數放心了些許,便坐在了樹下,將手中的劍放在了旁邊,倚靠在樹邊,等到自己練習了一段時間後,發現那人已經依靠在樹邊睡著了。
“那人也會困麼?”當時的自己看著樹邊緊閉雙眸,眉頭微皺的人,疑惑了一瞬。這人善於隱藏,也是沉默內斂的性子,若不是困極,他不會如此。
嬴政想了一瞬,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輕柔地蓋在了蓋聶的身上,他湊近了那人,仔細地看著那人的臉龐,沉睡之中的他更加溫柔沉靜了,呼吸依舊是輕淺的,細密的眼睫毛在眼簾下留下一片陰影。
嬴政覺得當時的自己真的離那人太近了,近到能夠去數那根根睫毛,嬴政忍不住去撫了撫蓋聶的青絲,柔軟而又舒服,同他本人帶給自己的感覺一樣,還帶著幾分堅毅和沉穩,讓自己對於此人更加信任和依賴。
嬴政承認,當初的自己的確想和那人永遠待在這樣的小天地,也渴望永遠看著那人這麼輕鬆愜意,閑暇之時便能夠倚在樹下睡著,這樣毫無防備的他頭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的第一反應不是訝異,而是期待和留戀,若是那人能夠一直這樣該多好。
隻是,自從那次以後,他未曾見過那樣的蓋聶。隨著自己大業的接近尾聲,他也是越來越謹慎,越來越忙碌,而自己的劍術通過了他的考驗後,那片桃林,那人再未和他一起進過,直到他不動聲色地離去,他也未曾踏入一步。
自己閑暇之時經常來到此處,想著一轉身便能夠看到那人,能夠看到他朝著自己緩步走來,能夠看到他踏風而來,在自己麵前停下,能夠看到他在桃林中舞劍進行劍招的示範,能夠看到他倚在樹下,閉目小憩,一片愜意的神情。
就像是在赴一場沒有期限的約定般,告訴自己:“王上,臣下教王上習劍!”隻是,沒有期限的約定最是神秘而又不定,他終究離開了,而自己,再也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那個讓自己留戀,讓自己安定的身影了。
空有一片桃林,還有那個再也不可能等回來的卻依舊在等待的自己,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原封不動的,隻是,少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罷了,站在桃林之中的自己總是這樣想,若他能夠回來,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