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祗將手中靈卷輕輕擲出，但見他修長手指一動，那靈卷便在空中緩緩卷合，隨即便嗖地一下穩穩落在了書架上。
“你這話倒問的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了……”清祗淡淡說道：“今日你我成婚，花燭之夜，我在這裏，難道有什麼不妥？”
我離開床榻，朝著清祗近前兩步道：“仙家當真是記性不好，你我成婚，不過是各取所需。若真該洞房花燭，仙家也該去覓波殿才是……”
“莫要一口一個仙家，你並非不知道我早已被除去了仙籍，喚我清祗便是……你當日在赤火琅嬛，當著孟芷公主的麵，口口聲聲喚我清祗，喚的很是熟稔，怎麼此番又客套了起來？”清祗依舊是冷冷的語氣。
“彼時不過是形勢所迫，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亦冷冷回他。
但見清祗撩起白衣，緩緩落座軒窗旁的軟榻上，頗帶著幾分玩味地看向我道：“赤火族主這般，倒讓我覺得你是在使小性子了……”
我亦落坐在軟榻上，端起橫在我與清祗之間桌上的茶盞，輕笑道：“此話差矣，你我非親非故，何談使什麼小性子？”
“可你也要稱我一聲‘夫君’不是？”清祗突然開口，讓我一時失措，恍然想起方才他似在榻邊，於是問道：“你何時在房中的，又做了什麼？”
清祗伸手推開軒窗，倚在榻上，眸色沉沉地看向我道：“不過個把時辰，見你睡的香，便在窗邊翻看靈卷，順便欣賞一下族主的睡相罷了。隻是若早知這般看不得，不看也罷……”
“你……”我一時氣結。清祗一貫孤冷，此刻卻這般同我說話，明明是調侃意味更濃，可偏偏從他口中說出後是如此的清清淡淡，我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他。
看著眼前這看不透的清祗，隻覺得此時月華下的他，眸中似多了些其他的東西，不似平日那般冰冷，反而有些狡黠，倒有幾分狐妖的味道了。
隻是也不知是我鬼迷心竅還是夢中所迷，竟會聽到他那般溫柔相待的話語，真是尷尬的很。
見他十分玩味地看著我，突然覺得這是故意在給我難堪，於是佯裝不覺，轉而看向軒窗之外，這一看，卻是呆在了那裏。
原本的冰雪玉川那還見一絲積雪之影，衍靈閣外，是一片深沉暗藍的冰海。月色朦朧，海麵微漪。水波映出天幕上的清月，淡色光暈隨著漣漪一層層地暈開，朝著衍靈閣的方向流動而來。逍遙冰海的日夜息變，換來的竟是如此安謐又靜美的夜晚。
我正愣神，卻見天穹中緩緩迷蒙起一層華彩的淺粉濃霧，在冰海上方緩慢的集結著，將一輪圓圓的明月遮得氤氳一片。隨即一首飄渺的曲樂緩緩響起，那哼唱著的似是一群鶯鶯燕燕的女子。隻是聲音低回婉轉，卻有些愁怨悲戚。
“這是什麼曲子？誰在唱？為何聽得人如此難過？”我轉頭看向清祗，卻見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正定定看著我。
他在笑……他竟然在笑……竟然笑的這般好看……我一直以為他的臉上永遠隻有也隻會有那般清漠的表情，卻不知他的笑竟如此醉人心扉。
“你笑什麼？！”怔忪於他的笑意中，免不得氣惱脫口而出，卻驚覺這句話倒有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嗔意味，如此想著，臉上卻有些灼燒了起來，怕被清祗看出異樣，隻得轉過頭去，繼續看向窗外，卻不知何時開始，封了衍靈閣的靈術，早已解開，夜風徐徐從軒窗而入，涼意沁入心脾，並不似白日裏的逍遙冰海那般寒冷，反而覺得舒爽。
隻聽得清祗淡淡說道：“日夜息變的逍遙冰海，白日裏雖是寒冷，可入夜之後卻回暖，寒冰褪去，海麵深沉，倒很適合依窗而觀……”
我的眼睛緊緊盯著那一片旖旎的淡粉濃霧，聽得清祗的話語響起在耳邊，覺得有說不出的奇怪感覺，然而怎麼也想不明白，卻見那一片旖旎的淡粉飄散，竟有一群身著粉紫天衣的仙子在空中曼舞輕歌，唱的正是方才那首曲。
“這曲兒是梓若最喜歡的，喚作碧落……”清祗緩緩開口，我卻驚訝地看向他，不知他為何突然說起梓若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