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著，我去拿。”夜漣剛想轉身，沐朝陽腳快一步上前，把他手裏的包袱往桌上一擱，兩步跨出了屋。
人家跛著腳呢，她雙腿健全，哪好意思使喚他。
而且，她估計林嫵比夜漣難搞，她得去加點料。
一出屋，沐朝陽便裝出一副不敢看林嫵屠宰的樣，匆匆尋了地上那皮，兩手撿起來，無意碰了碰指甲，又匆匆起身跑回了屋裏。
還當著林嫵的麵把門關上了。
林嫵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關著的門，沒有不滿，而是停下手裏的動作，移開目光盯著院子中央的地麵看。
她眼裏急切火熱的光芒和濃烈的恨意交織著，嘴一咧，扯了個猙獰的笑臉。
關上門後，沐朝陽沒理又紅了臉的夜漣，捏著皮子走到桌角的位置蹲了下去。
那皮子在沐朝陽兩根手指夾起之時便滑溜打了開來，不見一絲折痕，這會兒必須再疊回去才能墊好桌腳的空缺。
她剛要動作，突然看到皮子上滲著個不知是畫還是字的古怪血印，不由舉起皮子問夜漣：“這是什麼？”
夜漣看向那皮子，一愣，他被問住了。
“我……我也不懂，似乎是古字什麼的……”聲音有些囁嚅，越越聲，耳朵都充血了。
看夜漣的模樣，沐朝陽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也無所謂，把那塊皮子重新疊好，塞到桌腳下，起身坐回了椅子上。
桌上的布包還沒打開，夜漣還在那紅臉，沐朝陽一臉好奇又狀似矜持地看了眼布包，再看一眼夜漣。
夜漣反應過來，心底湧起一抹甜蜜，伸手打開布包。
沐朝陽掃了眼，兩套大紅色的喜服，紅燭，喜字……
“阿漣——”
正看著，屋外突然傳來林嫵一聲微弱的顫音。
夜漣臉色一變，猛地起身，帶倒了椅子。
沐朝陽眉一皺，兩隻手又搓到了一起。
剛打開屋門還沒來得及出去，夜漣身體驟然頓住，眼一閉，重重栽了下去。
沐朝陽心裏一鬆，沒想到這夜漣也是個難搞的，不由暗自慶幸，果然自己麻藥和迷藥雙管齊下的決定很英明。
凝神靜聽，見母子倆都沒了動靜，她抽出桌上包喜服等物的青布，舉步出屋。
走到門邊的時候，纖細的腳踝突然被一隻溫熱的手握住，沐朝陽心底咯噔一下，猛地低頭。
入眼是嘴角流血的少年。
她的藥還不至於讓人吐血，這人多半是咬破了舌尖還是什麼，沐朝陽皺眉。
他有著不辨男女的美貌，澄澈如孩童的眼眸。
此刻那雙漆黑的眼裏，是專注的執念，卑微的祈求。
這是沐朝陽醒來這麼久，第一次認真看夜漣的臉，沒有紅暈，蒼白的臉。
“不要……走……”他的嘴巴一開一合，吐著微弱的音節。
彎下腰，沐朝陽掰開他無力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叫傻丫。”
完，她毫不留戀跨出屋。
夜漣漸漸支撐不住合上的眼皮下，久久留下一個逆光而行的模糊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