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行軍的幾裏,傅明月一直都在思考這樁案件,究竟誰會幹冒下之大不韙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而且是一口氣得罪兩個國家,難道就為了搶劫那些陪嫁的金銀財寶嗎?可是,如果純粹為了搶劫財寶的話,有必要將那麼多隨行人員都斬殺幹淨嗎?要知道殺人不是砍瓜切菜,絕非輕鬆快活之事情,而且能夠在一夜間悄無聲息地屠殺幾百人,竟無一人逃生,除非主謀之人是動用了一支戰力強悍的軍隊。而這訓練有素的上千軍士在同一時間段秘密潛入沔陽城,居然沔陽城縣令毫無察覺,要麼是這個縣令太過遲鈍,要麼就是凶手確實思慮縝密,將所有細節都考慮到了,做的是滴水不漏。普之下,有這份能力、這份膽量做出這樣的大案之人,隻怕不會太多吧。
目的?主謀的目的究竟何在?這是傅明月始終想不明白的地方。
“王爺,趙銳已帶著人在門口等候。”銘煙進屋稟報。
“帶他們進來。”蕭斯年端正了臉色。
趙銳先進了屋,身後跟著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男子。
“回稟趙王殿下,此人就是最先到府衙報案之人,名喚楊木,平日的營生是在沔陽走街串巷賣胭脂花粉的貨郎。”趙銳和那位楊木跪下給幾位公子磕頭行禮。
“都起來話吧。”蕭斯年手虛抬了一下,“楊木,你詳詳細細將你看到的情景描述一遍,千萬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楊木戰戰兢兢站起身,也不敢抬頭,隻低著頭話,聲音裏還帶著顫抖,“是,大人,的這就,那日清早,人與往日一樣,挑著貨擔往邊境線而去。”
“你為何挑著貨擔往邊境而去呢?”謝韞開口問道。
“這個、這個是這樣的,這兩年來托郡主和親的福,邊境一直無戰事,邊市也重新得以開放,人最近置辦了一些江南的胭脂花粉和玩意,聽人這些東西在邊市上能賣出好價錢,所以人挑著貨擔往邊境線那邊走。”
“哦,那就是你是頭一回去邊市做生意咯。”傅明月問。
“回這位公子爺的話,是的。人平日裏都在沔陽城走街串巷賣些個玩意,雖不至於虧本,但所得實在微薄。前一陣聽別人邊市上能賣出高價,所以人就想著去試試看。誰知、誰知。。。”話到這裏,楊木不僅聲音有些顫抖,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可見當日那場景有多麼可怕,多麼恐怖。
“喝杯茶吧,來,坐下慢慢。當時你一定被嚇壞了吧。”傅明月端了一杯熱茶遞到楊木的手裏,示意他坐下來。
“多謝這位公子。當時我真是嚇壞了,我以為自己突然間走到了地獄修羅場,實在太可怕!太可怕了!”楊木坐下來,把杯中的茶一口氣喝完,才有勇氣繼續往下,“其實我先是聞著味道,那味道一陣陣直往你鼻子裏鑽,太讓人惡心,一聞就知道是血腥味。這附近林子多,動物也多,時常有人在此打獵。我原以為是誰打著大家夥呢,就想到林子裏去看個熱鬧。可誰知,看到的竟是無數屍體,當時我就、我就,哎,也不怕幾位大人笑話,當時就把我嚇得尿在了褲子裏,腿肚子直打哆嗦,根本連步子都邁不開。”
到這裏,楊木的眼中現出無比驚恐的神情,整個人無意識地蜷成一團。可以想象,當你毫無防備突然見到上百具血淋淋的屍體在你麵前時,任何人都會嚇到完全失去行動能力吧。
“然後呢?那一日,這條路上除了你就再無旁人路過嗎?”謝韞問道。
“那條路不是官道,走的人並不多,而且那****又出發得比較早,那會子除了我以外應該再沒有其他人了。”楊木拿起案幾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仿佛隻有喝茶可以緩解他驚恐到極點的情緒。
“下麵的就讓屬下來吧。記得那會子還沒到卯時,我就聽見縣衙的驚堂鼓被誰敲得山響,我不敢耽誤,趕緊穿上衣服就趕到大門口,就看見麵無人色的楊木站在那裏一個勁敲鼓,我差點都拿不下他手裏的鼓槌。”趙銳上前一步,接下去,“屬下問他何事瘋狂敲鼓,他了半我才知道是出了大命案,城外的林子裏死了很多人。當時屬下就懵了,因為城外駐紮著郡主的送親隊伍,我當時還想著千萬別是郡主出事才好,誰知道到了林子那裏,看到的景象那真叫一個慘哪!屬下做捕快也已經超過十年,平日裏殺人放火的事也不是沒見識過,可是那一的情景實在是太慘了,好幾百具屍體啊,就這麼一摞摞的堆疊在一個大坑裏,血水把周圍的泥土都染成了紅色。別楊木當場尿了褲子,連我都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後來更是一個勁吐,吐到胃裏一點東西都沒有了還是止不住。所有隨我一起前往林子的衙役沒一個挺得住的,有個別膽的更是嚇得拔腿就要往回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