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陌生的親人(1 / 1)

半個月後的今天。

清遠市中醫院。

楚憶家已經在唐雲娥的病床前悉心伺候了三天,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她,心裏怎麼也無法放下遠在蘭嶼市的奶奶,那邊的護士是否會將奶奶照顧妥了?這樣一天拖一天的,奶奶的生命正在流逝……

“媛兒……”

楚憶家呆愣之間,突然一聲呼喚,隻見唐雲娥從昏迷中迷迷糊糊地喃喃自語,坐到一邊的楚憶家生生愣了下,媛兒……蔣歡媛……楚憶家死去二十年的母親,唐雲娥的小女兒——蔣歡媛。

外婆在昏迷中喊出的,竟然是死去二十年的媽媽的名字!

楚憶家震驚地坐在那裏,仿佛這是讓自己多麼無法接受的消息。

唐雲娥緩緩睜開了雙眼,滄桑的雙眼布滿了愁雲,花白的頭發似乎是一瞬間衰敗的花朵。第一個進入視野的,就是這個與心愛的女兒百般相似的外孫女楚憶家……她不敢置信地哈著氣,似乎有點喘,難以正常呼吸……手輕輕地抬了起來,試圖觸摸楚憶家的臉頰……

大家都見她醒來了,大家也都聽到了她的迷糊之語,大家卻也都安靜地看著她的反應,沒有多做聲。

“媛兒,是你嗎?”唐雲娥直把眼前的外孫女看成了死去多年的女兒,在她的心裏,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蔣歡媛,是不會背著父母的意願做事的;那個聰明伶俐的女兒蔣歡媛,是不會選擇像楚辭這樣的男人過一生的;那個堅強勇敢的女兒蔣歡媛,是不會那麼輕易被洪魔奪去生命的……

然而,她的女兒,除了乖巧,還有骨子裏從來不會服輸的任性,還有從來不允許自己怯弱的倔強,還有從來不會輕易放棄的信念……這些,不都是自己年輕的時候,同樣犯的錯誤嗎?可是,悲慘的是,這些強烈的個性,卻真真要了她的性命……

但是,她不信啦!她的女兒怎麼會死呢?她最寵愛的小女兒,她送她去讀蘭嶼最好的高中,讓她獲得最好的教育,答應她給她開了書屋,請很多的朋友一起來讀書,答應她同朋友舉辦派對,為了她十八歲的生日……

然而,如果不是她的縱容,也許女兒就不會沉溺於楚辭的糖衣炮彈裏無法自拔,如果自己當初盡早地處理他們之間的事情,也許女兒的遭遇,就不會那麼淒慘,她的寶貝女兒,就不會死於非命……

眼前的,就是媛兒!一定是她,她一定是沒有死,終於是回來看望她老人家了……

我的媛兒,終於舍得回來看望她的媽媽了……

唐雲娥的肥胖的笑臉上,紅光滿麵,似乎深深地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裏,而眼前怯弱的楚憶家,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寶貝女兒……

楚憶家慌亂地往後退了退,唐雲娥的眼神那樣的熾烈,仿佛看到了失而複得的寶貝一般發著光,這樣的光讓她畏懼,讓她想要退縮。這樣陌生的親人,曾經那樣辱罵過她的奶奶的陌生的親人,此刻正試圖著想要輕撫她的臉頰。

楚憶家忍不住輕聲呼喚了聲:“外婆……”也許是害怕,她就這麼下意識地吐氣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