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驚耗(1 / 2)

挽菊依言反手把門關上,錦瀾才軟了身子,斜斜的靠在大花緞枕上。

雖說屋裏擱了盆消暑的冰山,但錦瀾身子剛愈,唐嬤嬤將冰山安在床尾對麵的角落裏,因此躺在床上也有些暑熱難耐。挽菊取了被碧荷放在桌上的執扇,慢慢的替錦瀾扇風。

絲絲涼風讓錦瀾焦躁的心緩緩靜了下來,她也不急著和挽菊搭話,半眯起眼側耳聽著外間的動靜,過了半響才吐出一口濁氣,抬眼看向挽菊,“事情怎麼樣了?”

挽菊心裏早就斟酌了半天,這會兒聽到錦瀾問話,手中的扇子也不停,輕聲答道:“聽秋紋說,太太的病一直都是由宮大夫瞧的,就是上次姑娘燙傷了腳,蔓萍姐姐請來的那位。”

“宮大夫?”錦瀾沉聲低吟,那日她被藥汁燙傷,沈氏隻是喊了句請大夫,並沒有指名道姓,蔓萍卻請來了這個宮大夫。由此可見,沈氏確實常請她入府看病。

“是,秋紋還說,太太的藥一般晨起就要喝,倒和姑娘起身後要飲杯熱茶差不多。且煎藥送藥的事兒都是蔓萍姐姐和惠秀姐姐親力親為,從不假手他人。”

蔓萍?惠秀?錦瀾忍不住蹙起眉,這兩個人都是沈氏身邊的大丫鬟,這些年一直都是她們在沈氏身旁照顧著,且看上去沈氏對她們極其信任,按理說應該不會......

“對了,這是姑娘吩咐奴婢取的東西。”挽菊似想到什麼,忙放下手中的執扇,從隨身的荷包裏取出一方裹得嚴實的錦帕,“奴婢和秋紋說姑娘早起想吃桂花糕,讓秋紋去瞧瞧小廚房裏有備下的沒,奴婢也順勢跟著去了,趁著秋紋和廚娘們不注意,偷偷取了一小塊。”邊說邊利落的打開,遞到錦瀾麵前。

一小團黑褐色的東西正靜靜的躺在水蔥色的錦帕裏,裹在周邊的帕子都染上褐色的汙漬,若有似無的藥味飄散在空氣中,正是煎過棄之不用的藥渣。

錦瀾眼底閃過一絲訝然,她也沒想到事情竟會這般順利,不但探出了想要的消息,連藥渣都輕而易舉的取到了手。錦瀾正準備接過錦帕,迎麵而來的藥味卻讓她手一頓,又縮了回來,“你怎能確定這是太太服用過的?”

挽菊聽著一笑,說道:“主子們用的藥罐和奴婢們用的藥罐自然不同,那上好的紫砂藥罐在水榭軒除了太太外,哪還有人能用?”

錦瀾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於是又問了句:“那你說說這藥渣是怎麼到手的?”

挽菊這時才聽出了味,但錦瀾麵帶淺笑,語氣裏又多有嬌意。她轉念一想,興許是姑娘好奇,心裏就釋然了,便接著笑道:“說來也是巧,奴婢去的時候,藥罐早就清洗幹淨了。原以為隻能等下回再想辦法,沒想到秋紋不小心碰掉了簪子,奴婢幫忙撿的時候恰好看見爐子邊上落著一小塊藥渣,這才拿了回來。”

錦瀾接過裹著藥渣的錦帕,低下頭細細端詳,又暗地裏嗅了幾下,才遞給挽菊,“過兩天你出府去尋個大夫,看看這藥裏都有些什麼。”說完又加了句,“別去宮大夫那裏。”

挽菊不笨,錦瀾讓她做了那麼多事,又是套話又是拿藥渣,現在還要出府驗藥,她若再不清楚錦瀾的心思,怕是無臉見人了。於是接過帕子,恭敬的應承道:“是。”

把該說的話該做得事全都吩咐下去後,錦瀾緊繃的心神才稍稍鬆了些,困意陣陣襲來,也就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正午,唐嬤嬤在廳裏擺好午膳,才讓碧荷來喊。用過午膳,錦瀾精神倒特別好,讓人收拾了文房四寶,準備練練字。

葉霖一脈雖是旁支,不過從祖上起五代為官,曾祖父更是官至相位。雖說到了葉霖這代有些跌落,但葉家也算是鍾鼎之家,書香清貴。況且葉霖乃是探花出身,頗得聖恩,年方三十而立就博得了巡鹽禦史的高位,可見並不是個愚笨之人。

因此,葉家並不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相反,對三位姑娘要求十分嚴厲,不但請了啟蒙導師讀書識字,還專門請了琴棋書畫女紅等各種名師教授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