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孟展軒僅在徐州有過一麵之緣,讓他和閻燁一同搭自家船隊上京,之後就再也不曾見過。
母親和葉霖怎會生出這樣的心思?
難不成,是因為孟展軒中了探花郎?
錦瀾秀眉微蹙,覺得事情應該不至於如此簡單。
不過,母親沒有將這件事挑明,那她幹脆也跟著裝糊塗,“既然要請,母親為何不將和府裏常有來往的人家一同邀了來,這樣也顯得熱鬧些。”
沈氏想了想,可不正是這個理,畢竟有現在隻是葉家有意,還不知孟家那頭會作何打算,貿貿然的表露,倘若孟家拒絕,傷的不但是葉家的臉麵,恐怕連瀾兒的閨譽也被毀了。
“好,就依瀾兒所言。”沈氏笑道。
見狀,錦瀾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沈氏開始忙碌起來,不但要主持府裏的中饋,閑暇時還要抓緊時間斟酌宴請的名單。揚州府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更是江南富庶之地,同葉府差不多的名門世族也不少,設宴邀請的客人都極為講究,否則一不小心便會得罪人。
所幸這回隻打算請些府中常往來的人家,除了葉霖做主添了幾家需要交好拉攏的外,全是沈氏認得的。
擬定了名單,自然還要準備宴客的地點,沈氏本意是放在葉府中,可頭一個收到帖子的孟家大夫人秦氏差人送了信來,說是如今瘦西湖旁風光正好,還不如將宴席擺到汀蘭園。
這次賞花宴本就是為了孟家,既然秦氏提出了異議,沈氏便認真的思忖起來。
汀蘭園是當年沈家花大價錢特地給她置辦的陪嫁園子,作為手帕的秦氏自然是清楚的,不過那園子除了新婚那會兒同葉霖小住幾天外,這些年來便再也沒去過,平日裏都是交由陪房打理,索性趁著這次宴會整理一番,將來也好留給瀾兒當嫁妝。
沈氏想著便點頭應了秦氏的要求,將宴會的地點放在了汀蘭園。
葉霖得知後,皺了皺頭,卻也沒有多言。
倒是錦瀾,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長長的籲了口氣。
“這才四月天,姑娘到越發愛悲春傷秋了,好端端的非得歎聲氣才成。”唐嬤嬤一早便去了針線房,將新作給錦瀾的春裳取了回來,不想剛一進門便聽見她坐在窗前歎氣,不由打趣道。
錦瀾愕然,繼而心裏苦笑,她哪是什麼悲春傷秋,隻不過是猜出了秦姨母提議的緣由罷了。
秦姨母素來是個精明的人,怎會看不出母親的心思?可偏是明白的情況下提出將宴席擺在汀蘭園,無非是不想在這時候同葉家走得太近。
也不知是秦姨母的意思,還是孟家的意思,不過照著秦姨母和母親的交情,此事十有八九是孟家的決定。
隻希望到時候秦姨母能給母親留幾分薄麵。
“姑娘,今年的春裳都做好了,五件綾衣,三件半壁,兩件褙子,兩條挑線裙,一條八幅裙,一條月華裙還有一條留仙裙。”唐嬤嬤將手裏的包袱放在桌麵上,笑道:“正巧趕上兩天後的賞花宴,姑娘快試試看可合身,若不合適奴婢這就送回去改。”
沐蘭見狀也湊過來,“不知今年的春裳做了什麼顏色,趁這兩天功夫,奴婢給姑娘繡雙新鞋。”
唐嬤嬤笑眯眯的解開包袱,錦瀾抬眼一看,不由愣住了。
雖說她的衣裳用的素來都是同老太太身上一樣的好料子,可這次的春裳......
最上頭是件碧色的半臂,唐嬤嬤抖開一看,錦瀾的秀眉幾乎擰成了團,
雨過天青雲錦雙織蓮紋半臂,立領平袖,衣緣處飾以織金絛邊點綴,處處彰顯著華貴.
“姑娘。”唐嬤嬤似乎也看出了不妥,趕緊將手中的半臂放到一旁,又拎起底下的裙子抖開。
這下連沐蘭都抽了口冷氣。
芙蓉色的晨露海棠挑線裙,裙擺處用細如蠶絲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盛開的花瓣上綴著一顆顆米粒大小的珍珠,瑩潤生輝,乍看下倒像是真的露珠一般,珠子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
錦瀾麵色微冷,目光定定的看著眼前的裙子,好一會兒才問道:“如今針線房的管事是誰?”
唐嬤嬤和沐蘭相視一眼,異口同聲的道:“是寧姨娘!”
錦瀾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最近幾日老太太不願見她,卻時常喚寧姨娘到身旁說話,連帶著葉錦嫻進出嘉裕堂的次數都逐漸增多了。不過這也就罷了,沒想到老太太竟然將針線房交給寧姨娘打理。
她的目光重新移到擺在桌麵的春裳上,此次宴會所請的幾乎全是揚州府內說一不二的名門世家,倘若這身衣裳穿出去,她絕對會成為出頭鳥,到時候別說同各府的姑娘交好了,恐怕還會成為她們的眼中釘。
說不定,從此以後葉家的二姑娘還會冠上一頂驕奢的高帽。
而且她敢肯定,即便不穿這身衣裳,隻要葉錦薇曉得,絕對又是一陣妒火中燒。
寧姨娘,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挑唆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