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謙見柳雲初離去了,便繼續坐回了凳子上,品著茗,忽而覺著茶入口並無往日那般清甜之感,反倒多了幾分澀然之味。心中不斷地回想柳雲初看向寂疏雲的那記目光,絕望、憎恨,饒是他這個旁人也能感覺到。
她到底經曆過什麼?與傳聞不同的伶牙俐齒、令人驚詫的反應敏捷、突如其來的絕望憎恨......一切都像是捉摸不透的迷霧,讓晏少謙不知到底何為真何為假。
他對柳雲初不僅僅隻是最開始的好奇了,或許有幾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這種迷茫的感覺讓他有些無措,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杯子。
“無味。”晏少謙將手中的杯子丟在了桌上,身後的晏安微怔,不明白自家主子怎就突然生氣了。
“這望江南也愈發怠慢了,竟然拿如此差的茶葉來糊弄本公子。晏安,去讓小二換壺碧螺春上來。”晏少謙這氣生的也有些莫名其妙,卻也不知為何。
“主子,這茶是按照您平素最喜歡的口味上的。”晏安在他身後解釋道。
“是麼。”晏少謙自語,末了似乎也覺得自己方才太反常了些,不由得輕笑一聲。
想他晏少謙素來最討厭女人,竟然也會有因女人亂了心神的一天,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對方竟然隻是個尚未及笄的幼女,難不成他有戀童癖?末了又自我否定了這個想法,畢竟見過的幼女卻也不少,他怎會是如此變態之人呢?
門外依舊彌漫著低氣壓,依舊有不少好奇心重的人往這邊看過來,謝如霜見事情有些棘手,想著抽身而去,道:“五日前芷芸求到府上,央求借定國府的名義約見柳小姐,我本以為她是真心和解,想著也是朋友一場,便答應了她的請求,誰料竟成了如今這幅境地。”
有了謝如霜的開頭,眾閨秀權衡一番,紛紛效仿之,何芷芸對她們保己舍友的做法十分驚愕。再見寂疏雲投過來的目光,似乎帶著難以言說的失望與毀滅,心中焦急,也無更好的辦法,便欲效仿柳雲初裝醉的那一招。
莊妍本就在何芷芸身側,立即伸手扶住她欲癱軟的身子,更是不著痕跡地掐上她後腰,讓何芷芸便是想裝醉也難!上次好心出頭被埋汰,本就心懷不滿,若非是看在蘇晚晴是她心愛之人的幺妹,她才不會幹這檔子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如今攸關聲譽,她又怎會當冤大頭?
“我希望這件事何慶能給本殿一個好的解釋!”寂疏雲甩下這句話,便拂袖離去,這倒讓如臨大敵的眾閨秀們暗自鬆了口氣。
眾閨秀也知跟何芷芸算是徹底撕開了麵子,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便紛紛告辭,謝如霜也讓丫鬟結了賬,帶著凩雅離去,獨留何芷芸一人麵對殘局。何芷芸許是預見了往後的慘狀,竟然雙眼一閉,直直往後倒去,嚇得身後的丫鬟忙接住她。
“小姐,醒醒啊!”何芷芸的大丫鬟琴音忙焦急的呼喚,然何芷芸並沒有任何反應,竟然是昏倒了過去。
兩名丫鬟都有些焦急了,忙扶著何芷芸坐上何府馬車,吩咐馬夫快些回府。原本可以先找個藥鋪給何芷芸看下,可想著何芷芸是私自出府,能瞞一時是一時,遂火急火燎往府裏趕。
人都散了,晏少謙卻是不滿了,方才另外幾位閨秀聯合起來刁難柳雲初,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怎麼就說放過便放過?看來有必要進宮一趟了。
“晏安,我進宮一趟,你暗中護送柳小姐等人回府,別讓老五的人傷了她們。”晏少謙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便吩咐晏安一路相護。
晏安此人辦事能力不錯,但卻有個致命缺點,多嘴!見主子撇下自己進宮,不由得多嘴問道:“主子進宮做什麼?”
晏少謙似笑非笑地瞧著晏安,後者覺得脊背一涼,忙道:“主子,屬下這就去護送柳小姐回府了。”話落,整個人便如燕子般掠過窗外,幾個起伏便消失在繁華紛擾的街道上。
晏少謙見此,輕笑,暗歎這晏安膽子愈發大了些,竟然敢管起主子的事情來了,莫非是平素太縱容他的緣故?已經離開了的晏安忽然覺得脊背發涼,絲毫不知道是被無良主子惦記上了。
晏少謙出了望江南便直奔皇宮,當值的守門人見來者是晏少謙,頗為恭敬地將他迎進宮門,晏少謙也未停留,直奔皇後的鳳儀宮去,未經通傳便輕鬆入了內殿。
殿內彌漫著一股淡雅的梅花香,那是皇後最鍾愛的熏香,在後宮榮寵二十載的皇後正在軟榻上淺眠,一旁還有著宮女打扇。皇後雖年近四十,然保養得宜,傾城絕美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歲月的痕跡,好一副美人淺眠圖。